月色清明,夜辉如霜。
裴逸闻言一动不动。
福叔深吸一口气,缓缓抬头看去,触到那亮光灼灼的双眸,比夜明珠还要清越的流光,竟一时晃神,忘了自己要说的话要做的事。
似乎四周夜幕都被划开道道大口,无边无尽的光辉如飓风孟浪般滑入,周身四尺,光明忽至。
他愣在原地,直到手中被塞进异物,才猛然惊醒。
“这…。”他低头望向手中的信笺,动动手指捏了捏,有些不明所以。
“天色如此晚了,我就不去叨扰了。”裴逸婉拒,“烦请福叔把这个交给王爷。”
裴逸转身要走,目光掠过福叔,发现他神色有异,停住步子侧首看他,笑问,“怎么,福叔很为难吗?”
目光慌乱闪烁几下,福叔连忙道:“不为难,只是王爷吩咐务必将世子带至后院相见。”
“不必了。”裴逸淡淡摇头,目光越过福叔,看向被夜幕笼罩的绛雪阁,眼底透出如玉暖色,“王爷看见此信,便一切明了。”
“世子。”福叔迎上前,还想劝说。裴逸却只是摆摆手,随即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甜甜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慕挽晴一觉醒来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样子。
她从小就觉少,平常一直在浅眠之中,所谓懒床也不过是醒了不想动,此刻外面清昼刚至天色空蒙,有浅浅的淡黄阳光透过纱窗,在地上投出大片朦胧光影,如烟霞晴岚,氤氲浓浓暖意。
如此岁月静好,时光安然。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呆坐了片刻,门外传来小桃的声音,“二小姐,您醒了吗?”
“嗯,”慕挽晴轻声应答,伸了个懒腰。随即门被推开,小桃端着水盆笑嘻嘻走进来。
洗漱后便是梳妆,慕挽晴看着铜镜里的小桃为自己挽发,突然想起那日在马车里裴逸为自己绾发的情节。
那紧密的相贴,仿佛要将彼此身上的热气透过衣衫传递过去,如玉的手指在她的青丝中飞扬,引来簌簌的痒,淡桃花香气包裹周身,她在一片无措眩晕中心脏猛跳不止。
毕竟是十六思春的年纪,想到那个画面不禁脸上一热,慕挽晴淡定不了了。
她微微垂头掩饰脸上神情,小桃却早将一切看在眼底,笑眯眯地想一会定要飞鸽传书,把这事告诉她家主子。
接着便是早饭,虽然自从慕挽晴回府慕王没有多过问,但众人都是明白人,单看慕王大寿那日就知道慕王实际上对她还是比较看重的,因此没人敢亏待她。
饭菜精致,慕挽晴却仍旧吃的心不在焉。
昨晚她虽然答应了裴逸接受他的帮助,但是自己不能总是依赖他,说到底,还是自己亲历亲为去建造自己的势力比较好。
依她看,满香居的那个钱掌柜就是个不错的人选,那人看上去大大咧咧却十分灵活圆滑,况且满香居会八方之客,乃是百家云集荟萃之地,在那里可以轻而易举打听掌握到许多情报。
若能啃下满香居这块大肥肉,成为它的幕后东家,是百利而无一害。
打定了主意,慕挽晴也没有心情再吃了,吩咐小桃收拾下去碗筷,便匆匆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