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就这么过去了,由于药物中激素的作用,浑身浮肿漆黑,一张曾经那样秀美的脸,黑得竟像涮了一层漆,一个曾经那样窈窕的女孩臃肿得几乎不堪,病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他依然如故地陪在她身边,微笑着,鼓励着她,照顾着她,心疼着她。她常常会有强烈的负罪感,时不时地,她就会对他说,你离开我吧,这是我的命,就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我不能再拖累你。他却总是同一个回答,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再苦再难,让我和你一起微笑着承担。
命运对他们确实是不公正的,如果说,这是上天有意要考验他们的爱情,我仍不得不说,这考验太残酷了些。
她生活是早不能自理的了,这许多年,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洗,每一顿饭都是他端到桌前,渐渐地却连走路都困难起来,连上厕所也必须他搀扶着。再去医院复查时,另一颗不期的雷炸响在他们头顶:由于常年服药,激素吸收了过多的钙质,引发了世界公认的恶疾——股骨头坏死。
她昏厥了。想到了死。醒来之后,黑漆漆的浮肿的手,紧紧地被他握在手里,这么多年没在她面前流过一滴泪的男孩,这时,却无声地哭泣着:你总算醒来了,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你也必须坚强。因为,这一生,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做这一切是因为我爱你,这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同情或是怜悯。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死过一次的她说她不会再自己选择死了,她要和他一起笑看命运。于是风里雨里,朝九晚五,人们在北京那条繁华的街道上,总能见到一个帅气的男孩骑着一辆破单车,驮着一个丑陋的女孩子说着笑着,仿佛生活在他们面前竟花团锦簇。这般帅气的男孩日日搀扶着这样一个丑陋且残疾的女孩出出进进,自然会吸引太多异样的目光。她不禁问他:
“你会觉得难为情吗?”他淡淡笑道:“为什么要难为情?”
“我丑。”
“不,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美的,你的眼睛还是那么大那么亮。”……
那只黑天鹅以惊人的速度和喜悦飞向天空。它追随在那群天鹅身后,用两倍的力量拍打着翅膀,直到追上它们,最终加入这雅致的线条。
鸟亦如此人亦如何
●佚名
我们居住在马里兰州的东岸,涓涓的河水就像手指般流进流出,流进柔软手掌般的小湾。
加拿大的黑鹅知道这个地方,飞入切萨皮克湾中的白天鹅和鸭子也知道。秋天,成千上万的天鹅移居到这里过冬。
天鹅以一种尊贵的滑翔姿势飞来这里,它们高扬着头,骄傲而无所畏惧。它们将长长的脖子深进水中,用强硬的喙在水底觅食。骄傲的天鹅和多产的黑鹅之间是一种差别,几乎存在一种蔑视。
在这个地区,每年会出现一次或两次的雪和冰雹。如果是在狭窄的河道或是浅溪中发生这类天气,就会结冰。
就在这样的一个早晨,临近牛津的马里兰镇,我的一个朋友在能俯视特爱温河的大窗口旁摆放了早餐桌。穿过河流,越过码头,皑皑大雪使整条河有了白色的花边。一会儿工夫,她就悄悄地站了起来,看着夜晚的暴风雪所绘出的美丽画面。
突然,她向前倾着身子,贴近被霜覆盖的窗户向外眺望。“真的是。”她大声叫道,“那有一只黑鹅。”她从收架上取下一个望远镜。进入她视线的是一只大的加拿大黑鹅,非常安静,翅膀紧紧地收在两侧,它的脚冻在了冰里。
接着,在那深色的天空中,她看到了一列天鹅。它们移动着属于它们自己独特的队列,优美、勇猛、自由。它们掠过西部宽阔的溪流和高耸的建筑的上空,坚定不移地来到东方。
我的朋友发现领头的那只天鹅拍着翅膀转向了右边,然后这列天鹅又组成了一个白色的圈。慢慢地从高空往下滑落。最终,就像羽毛飘落在地上似的落在了冰面上。朋友立刻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用手捂住了嘴。那只冰中的黑鹅被这群白天鹅包围了,她担心这只黑鹅会被那群白天鹅啄伤。
相反,令人震惊的是,这群天鹅的喙开始在冰上工作。长长的脖子频繁地上下移动,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最终,冻住那只黑天鹅的那块冰成了小溪,天鹅们跟随着领头的那只天鹅一跃而起,盘旋在空中,等待检验它们的劳动成果。
那只黑鹅抬起头来,拽着身子。它从冰中解脱了出来。它慢慢地移动着它的大脚蹼。在空中盘旋的那群天鹅望着它。随后那只黑鹅好像叫了一声:“我飞不起来。”于是空中的4只天鹅又飞向它。用它们强有力的喙在那只黑鹅的翅膀上从上到下地蹭着,拱着它的身体,毁掉翅膀上的冰。
那只黑鹅竭尽全力展开翅膀。当它的翅膀终于完全展开时,那4只天鹅又飞了回去,加入队伍当中。它们继续向东行进,以完美的队列飞向它们神秘的目的地。
在它们后面,那只黑天鹅以惊人的速度和喜悦飞向天空。它追随在那群天鹅身后,用两倍的力量拍打着翅膀,直到追上它们,最终加入这雅致的线条。
我的朋友凝视着,直到它们消失在最远处的树端。然后她才意识到泪水已经流到两颊了。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不试图解释什么。我只是在艰难的时候会想起,并且告诫自己。“鸟亦如此,人亦如何?”
“孩子,阳光从你的双眼里照出来了。”
小小的阳光
●薛放
以前,有一位女孩,名叫埃尔莎。她有一位年纪很大的老奶奶,头发都白了,脸上也布满了皱纹。
埃尔莎的父亲在山上有一栋大房子。每天,太阳都从南边的窗户里射进来。房子里的每件东西都亮亮的,漂亮极了。奶奶住在北边的屋子里。太阳从来照不进她的屋子。
一天,埃尔莎对她的父亲说:“为什么太阳照不进奶奶的屋子呢?我想,她也是喜欢阳光的。”
“太阳公公的头探不进北边的窗户。”她父亲说。
“那么,我们把房子转个个吧,爸爸。”
“房子太大了,不好转。”她爸爸说。
“那奶奶就照不到一点阳光了吗?”埃尔莎问。
“当然了,我的孩子,除非你给她带一点进去。”
从那以后,埃尔莎就想啊想啊,想着如何能带一点阳光给她奶奶。
当她在田野里玩耍的时候,她看到小草和花儿都向她点头。鸟儿一边从这棵树跳到那棵树,一边唱着甜美的歌儿。世间万物好像都在说:“我们热爱阳光,我们热爱明亮、温暖的阳光。”
“奶奶肯定也喜欢的,”孩子想,“我一定要带一点给她。”
一天早晨,她在花园里玩时,看到了太阳温暖的光线照到了她金色的头发上。然后,她低下头,看到衣摆上也有阳光。
“我要用衣服把阳光包住,”她想,“然后把它们带进奶奶的房子。”于是,她跳了起来,跑进了奶奶的屋子。
“看,奶奶,看!我给你带来了一些阳光!”她叫着。然后,她打开了她的衣服,可是看不到一丝阳光。
“孩子,阳光从你的双眼里照出来了,”奶奶说,“它们在你金色的头发里闪耀。有你在我身边,我不需要阳光了。”埃尔莎不懂为什么她的眼睛里可以照出阳光。但她很愿意让奶奶高兴。
每天早上,她都在花园里玩耍。然后,她跑进奶奶的房子里,用她的眼睛和头发,给奶奶带去阳光。
生活中,谅解可以产生奇迹,谅解可以挽回感情上的损失。
——穆尼尔·纳索夫
一个苹果能改变什么
●罗西
在我家做清洁的钟点工,是个女的,这是我要求的;但长得不好看,这是我太太要求的。每周一早上八点二十她准时到,大约十一点半结束收工。我们对她非常信任,她一来,家人该干吗全干吗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我家。
我不想给她压力,心想:让她呼吸自由空气,干活时心情舒畅了,干劲也就大了。
好几回,小女奇怪地问我,她的软糖怎么少了几个,果冻怎么也少了……那些零食,是她的酷爱,所以这位读小学的大小姐会如数家珍地记住她的零食数量。
每次,我都没好脸色应对:“谁会吃你的好东西?”显然大小姐也缺乏自信,被我这么一反问,她也不再深究。
有一天,我买了一大袋水果回家,品种繁多,其中有鲜亮的苹果十个,为什么这次我对数字这么明晰,因为第二天我要给孩子们做一个魔术表演,必须用十个苹果做道具。周一早上,钟点工来了,我留下工钱,压在青瓷花瓶下,然后撤退,上班去了。家里仍是由她掌局,中午下班回家,窗明几净的,感觉不错。
正准备演练一下刚学会的魔术,奇怪,苹果少了一个,我第一个反应是,钟点工是嫌犯,然后冲进卧室,看看密码箱,没有被动过,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可是,仍然觉得不舒服,这怎么可以呢?我把整个家都交给她,几乎所有抽屉都不上锁,平常零钱也散落在每一个角落……
我急得恨不得马上找到她,可是,她叫什么名字?住哪里?电话呢?她原来是由我单位一位相熟的退休同事热情推荐的,所以我什么都没有调查,便接受了她。而这位老同事已去了美国,我一时没有了主意,那么,只好守株待兔等下周一了。这时,我开始同倩女儿了,她几次的报告,我怎么就都给忽略掉了呢?
晚上家人吃晚饭,我轻描淡写地通报了这件事。太太事后诸葛亮起来:“我就觉得她眼神特贼!”我反唇相讥:“你不是说找个长相难看的可信吗?”看来,人不可貌相。其实,我们待她不薄,常有一些吃不完的用不了的东西礼貌地送给她,纸箱报纸之类的可以拿去废品收购站卖的杂物,更是全部由她处理,她真不该拿走那个苹果。可我太太说:‘看来,平常她拿过很多东西,我们都蒙在鼓里……”比如整箱的牛奶,打开着,我们并不清楚还剩几盒;进口的瓶装维生素,放在她眼皮下……甚至我太太说:“鸡蛋也可以带走,你数过吗?”看来,“一失足”真的要成“千古恨”了,你看,她现在全身都是疑点、污点,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了!
终于盼到钟点工来了,我一个人在家,非常温和小心地悄声问:“大姐,你是不是上周拿走一个苹果?”我有点心虚与不自在,想不到她老人家非常干脆地招认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反而不知所措,但赶紧善解人意与人为善地解围说:“我们对你是很信任的,其实请你吃个苹果也没什么,但不说一声总不太好……”她很快就转身开始忙碌地工作起来,我趁机闪身出门。这天我有些担心她因此会在工作上闹点情绪,便特地提前下班回家,她正准备收工,没什么异样,我这才放心,并有意强调说:“下周,你还是再来吧!”
这事到此得到圆满解决,她都不尴尬,我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呢?有同事劝我赶紧把她辞了,我说,我很同情她,不忍心。之后,我们发现,她的清洁工作越做越好,甚至自作主张地帮我女儿缝扣子,天哪,她居然知道我家针线盒放在哪一个柜子里,要知道,我太太曾为了找它,花了近三个钟头,显然,她是带着一份歉疚的心更细致更卖力地做这份工作的,因为我原谅了她,甚至没有斥责更没有辞掉她。
太信任一个人,有时会给对方一个错觉:我可以适当乱来,从而放纵自己。但原谅一个人,则会让其自觉愧歉,从而心存感激,并更好地检点自己的言行。
伟大的人格,形成了崇高的举止,不为自己活,也不为自己死。
——罗曼·罗兰
“为了音乐,请你留下来”
●佚名
二战期间,在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关着一个年轻的小提琴爱好者沙尼克,他被关进集中营已有两年了。两年中,他从未停止“拉”小提琴。没有琴,也没有琴弓,沙尼克如何拉小提琴呢?在集中营枯燥乏味而又时刻被死亡窒息的漫长日子里,白天,沙尼克做苦工,到了晚上,等其他的囚犯都睡下了,他将腿从床边垂下来,抬起下巴,双手摆出拉琴的姿势,开始“演奏”舒曼、勃拉姆斯和莫扎特的乐曲。
黑暗中,沙尼克可以听见欢快的音符在他周围的空气里跳动……
这天黎明,沙尼克正在忘我地练琴,一群新来的囚犯被关进了他们的囚室。纳粹士兵用枪托逼着他们五六个人一排,坐在床铺的木板上。这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名叫马斯特的囚犯把目光投向沙尼克,从他的眼神里,沙尼克得到了这样的信息:你的小提琴拉得非常动听。是的,沙尼克可以肯定,他从马斯特那里得来的就是这个信息,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却又真的发生了。在囚犯的叫骂和哭喊声中,沙尼克没有跟马斯特打招呼,当然,马斯特也不可能回答他。后来,沙尼克向新来囚犯打听到,这个马斯特是一位著名的犹太籍小提琴演奏家。
沙尼克兴奋不已,多少个日子以来,没有人能够听到他演奏的乐曲,没有人能够与他产生共鸣。如今,马斯特来了,他的知音来了,这是上帝送给他的礼物。这天晚上熄灯后,沙尼克坐在床边轻声叫唤:马斯特。
没有回音。
第二天晚上,沙尼克试图再次与马斯特交谈。马斯特,沙尼克轻声呼唤,但马斯特仍旧没有回答他。
第三天晚上,沙尼克放弃了找马斯特交谈的念头。他坐在床边,伸手抬臂,又开始如痴如醉地“演奏”小提琴。他用想像中的琴弓拉了舒曼的一段悠长而跌宕的慢板,接着又突然变成勃拉姆斯的一段快速的回旋曲。他闭上眼睛欣赏着自己的演奏,感受着一个个音符在自由的灵魂中跳荡。当沙尼克睁开眼睛,他已经演奏完了莫扎特的一个短而急促的乐章。突然,沙尼克的手臂停下了,他发现马斯特正侧卧在床铺上,面向他,闭着双眼,手指随着冥冥之中沙尼克的音乐节拍在床板上轻轻叩着节拍。发觉沙尼克的“演奏”突然停止,马斯特睁开了眼睛,对正看着自己的沙尼克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