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战战兢兢,几人又回到临时区,将车随意停靠在某个不起眼的街角,奔跑着回到酒店。
众人忙着回去收拾东西,今天傍晚前必须离开********。佑佑第一个冲出电梯来到一美门前,其实当大家上了救护车的那刻,他就开始担忧,不知道一美和沙尔曼单独留在酒店会不会有危险。因为担心,所以敲门前他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乔沅,几秒钟过了,没人应答和开门,佑佑有些着急,他用力推了一把门,不一会,门才打开,一美探出半颗头,“佑佑!你回来了!”
“你们没事吧?”佑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乔沅也走了过来,“没事就好,快收东西吧,我们待会就走。”乔沅一转身,看见对面林叔的房门紧闭着,他向一美问道,“林叔呢…”
“来了一些人把他们带走了。”一美说道,“不过,那些人对他们挺客气的。”
听一美这样说,乔沅心里好过一些,虽然不知道林叔现在如何,但他也不能再做些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着。
检疫处,医生护士百无聊赖地说着话,对于乔沅等人临时到来,他们感到十分意外。
“各位这是…?”一位美丽的护士上前问道。
“请问我们现在能离开吗?”乔沅问,其实即便他们不同意,乔沅也准备硬闯,他们绝不能在这里再多过一天了。
“是可以,不过…你们确定要现在离开吗?不能等明天吗?马上要傍晚了,待会城外丧尸会很多…”护士说道,护士并非有意要拦他们。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走,再迟了不就直接成丧尸的点心了嘛!”说道,金对护士挑了个眉毛,“你不会忍心的吧。”
钰雪撇着嘴絮叨着,“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和人抛媚眼!”
不远处来了一位医生,那位护士走过去和医生说起乔沅的需求,那医生看了乔沅等人一眼,没说什么,让护士乔沅到检疫口。
医生问道,“你们还回来吗?”
乔沅摇了摇头。
众人在检疫口又采集了虹膜,据说是要消除他们在城中的纪录。
医生为众人采集完毕后说道,“你们是我遇到的第一批来了又要走的,好了,祝你们好运吧!”
直到上了车,乔沅还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顺利地离开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夕阳在车后落下,丧尸们又晃荡在宽广的草原上,乔沅不时眺着越来越远的********,边上,华医生说着自己是怎么被VRO抓走的经历。
第二天早,钰雪在河边洗脸,忽地听到身后有什么物体倒地的声音,她转头,看见一蓬头女人,身边跪着一个和沙尔曼一般大的男孩,那孩子叫她妈妈,钰雪跑了过去。
男孩哭着说,“姐姐,救救我妈妈吧!”钰雪看到这对母子都穿着救生衣,心中觉得奇怪,她低头看了看倒地的女人,身上溅着泥草,土灰的脸下是苍白与消瘦,一只如干柴般的手压在腹部下,口中念念有词,钰雪趴到她头边,听到了一个名字,“敖登”。
钰雪不知道这个陌生女人是否已被感染,但看得出女人一定是饿了,她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糖,塞到女人嘴里。
女人半含着糖,依旧没有醒来,钰雪有点担心,她向那孩子招手说道,“来,到姐姐这!”
男孩看钰雪一眼,并没有过去,反而趴在女人身上哭了起来。
此时金和乔沅赶来了,“怎么了?”金看着这对母子向钰雪问道。
“这男孩的妈妈晕倒了,可能是饿的吧,不过…不太确定…”钰雪说。
乔沅看了看天空,说道,“先扛上车让华医生看看吧!天越来越热了!”
车上,华医生为女人仔细检查着,男孩有点怕生,又十分担忧母亲,紧紧握着他妈妈的手不放。华医生抬头说道,“只能简单检查一下,暂时看不到感染的迹象。”说罢,蹲下身询问男孩,“你妈妈有被丧尸抓过,或者咬过吗?”
男孩并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华医生站起身说,“给她补点流质的食物吧!”
乔沅点点头说,“我们有从********带出来的蜂浆。”说着,从车尾拿了一罐过来,用勺子喂了她一点,蜜娜拿着一块布上车,走到女人边上,对乔沅说,“我来吧!”乔沅把蜂浆放到边上起身,蜜娜为女人擦拭了脸颊后,正要开始喂她,突然想到男孩,问了一句,“小朋友,你饿吗?”
男孩说不饿,但眼睛却盯着蜂浆直看,蜜娜又拿了一个碗,舀了一点给他,男孩拿着碗靠在母亲床边吃了起来。
沙尔曼走到男孩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或许是因为年龄相仿,让这个男孩的矜持稍有减弱,他开口回道,“我叫敖登。”
“我叫沙尔曼,你从哪里来?为什么只有你和你妈妈两人?”
“我家在托克托的伍什家镇,是妈妈带着我从家里跑出来的…”
“你妈妈为什么要带你跑出来?”沙尔曼问着,突然睁大了眼睛,“难道你们那也感染了?”
敖登摇摇头道,“我们镇的人大多跑到其他地方了,我们家算比较富裕,所以自己建了一块区,在家里种植、生活,没有感染。”
“那为什么要出来?”钰雪不解问道,男孩却不太清楚,只知道跟着妈妈走,他们晚上躲在河边,只要一有丧尸,母亲便带着他跳入水里,白天丧尸散开,他们便赶路,男孩说,妈妈从不说她饿,把带出来的吃的都给他,她自己只是吃点草原上的野花。
“难怪…”钰雪看着他们的一身救生衣豁然开朗,“对了,你妈妈有说要去哪里吗?”
“没有…”
车朝着鄂尔多斯的方向又开了一阵,女人呼唤她的儿子敖登,挣扎着醒来,正和沙尔曼玩着游戏机的敖登跑到妈妈床边,女人一把揽住敖登,激动地亲吻着他的头顶,含着泪说道,“太好了,宝贝你没事,太好了!”
蜜娜见女人醒来,泡了一份饭,递到她眼前,“饿坏了吧,快吃点吧!”
女人谢过蜜娜,接过泡饭,舀了一口夹肉的饭给敖登,敖登摇摇头说,“我刚才吃过了!”
她一边吃着饭,一边观察着车内,她看见车里多数人身上配着刀枪,车上有一床位专门放置着食物及生活用具,有烧水壶、保温瓶、碗具,床下放着铁线、照灯、帐篷等,再看坐在蜜娜身边的沙尔曼,手上还拿着一台掌上游戏机,她不禁佩服起这个逃亡在末世中的团队,同时也为他们母子二人没落入尸口而暗自庆幸着。
女人对蜜娜说,“你们的装备好齐全…”她说着这话,心里却寻思着,他们既没有丰富的物资也没有特别的技能,不知这群人能容他俩多久,她抿着嘴低下头。
“哦,你是说那些!”蜜娜看了看生活用品区说道,“那些也是我们在********买的,原来没有那么多。”
女人睁大眼吃惊道,“你们从********来?!”
蜜娜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们…其实从更远的地方来,只是在********做了点补充。”
女人若有所思,欲言又止,又吃下了几口饭。
“对了,你们要去哪里?我们说不定可以送你们一程。”蜜娜道。
“我们…没有要去哪里…”
蜜娜看得出女人应该有一个想要去的地方,她那样日夜奔袭,可她不说或许有不说的理由,蜜娜没再过问,她问,“要不…你们跟着我们吧?”
“好…”
“我们要去蜜湖,在西藏南部的一个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我知道,但我们也已经走了很长的路了,你若是想跟着我们,我会慢慢和你说明的。”
女人听说了“西藏”二字,惊得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倒是边上的敖登推着女人的胳膊说,“妈妈,我想回家…我不想再走了…”
“敖登!”女人叫了男孩一声,想让敖登安静下来。
蜜娜想了想,唤了乔沅一声,乔沅走来,她小声道,“要不我们送他们回********?”
女人一听,露出了一点微笑,但乔沅没有说话,坐在后坐的一美和佑佑小声念道,“可我们才从********出来,再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乔沅走回车头,和戴毅、金讨论起来,不一会回头和蜜娜点点头,蜜娜笑着和女人说道,“不用担心,我们送你们去********,那里很好,很适合你们!”
“谢谢!”
车开始掉头,蜜娜看着女人欣喜的笑容问道,“刚才怎么不告诉我你要去********呢?”
女人道,“我想说你们刚刚从********过来,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而且我们也不是非得去那。”
“听你儿子说,你家并没有感染,为什么要出来,不是很危险吗?”蜜娜不解。
“因为敖登…敖登是我的儿子…”女人眼泛泪光,陷入沉思,在蜜娜的安慰下,女人缓缓道来,“我叫托娅,在嫁给我丈夫前是另一个镇子上镇长的女儿,可惜我父母在一次远行中过世了,我在家中的地位一下子变低了。敖登是全国感染前一年出生的,后来国内禁育后,家人更爱敖登了,我本该开心,但我却觉得,在他们眼里我和敖登没什么关系,我除了晚上抱着敖登去睡觉外,其余的时间敖登都被他们占满,他们甚至在敖登面前说着我的不是…敖登长大后,有天居然问我他们为什么那样说我,我无言以对…我开始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敖登对妈妈的误会会越来越深,所以我就做了点准备,天一亮就带着敖登离开了家…”
“但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若不是正好被我们看见,或许你们就没用明天了,这样也值得吗?”蜜娜看着她。
“值得!与其让敖登在那样的家庭中慢慢疏远和我的关系,我更愿意赌一把!”托娅的眼神充满坚定,她看着蜜娜和沙尔曼说,“你也是个母亲,你是能理解我对儿子的需要吧?”
蜜娜一脸疑惑地看了看沙尔曼,或许是因为他们相似的肤色让托娅有了这样的误会,她马上解释道,“不是的,沙尔曼不是我的…”
沙尔曼说道,“阿姨,我是个孤儿。”
托娅意识到自己的唐突,连声道歉。
还有一个半小时便临近中午了,********在炙热的空气中再度摇曳在众人面前,乔沅前来请托娅母子做好准备,他说,“我们不方便进城,待会只能麻烦你们自己走过去,天气是比较热,但只有一小段路,路上不会有丧尸的,可以吗?”
托娅已经感动万分了,再不能有要求了,她准备下车,这时,敖登拉着沙尔曼说道,“要不你跟我们进城吧?我舍不得你…”
托娅看了看其他人,乔沅前来摸了摸沙尔曼的头,“沙尔曼,你想留在********吗?或许这样会更安全些。”
乔沅其实是想鼓励沙尔曼和托娅母子一起走的,但沙尔曼却对敖登说,“可是,我会舍不得大家的…”
托娅也知道沙尔曼的意思了,她带着敖登便下了车,和众人深鞠了个躬,牵着敖登的手向城门走去。
蜜娜抱起沙尔曼问道,“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不怕危险吗,跟着我们?”
沙尔曼摇了摇头说,“你看她眼里只有敖登…”
蜜娜叹了口气,将沙尔曼放到他的床位上。乔沅在蜜娜边上轻声说道,“那女人有些自私了,也不顾及儿子的安危,就这样冒险出来。”
“或许吧,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既是无私的,也是自私的,不是吗?她的压抑我们或许真的体会不到…”
车加速远离了********,乔沅心想,********的事没被追究,或许真的是因为他们运气好呢?
他不再多想,从书包里又拿出了那份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