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夜2点多,武京一片灯火璀璨,西城步行街,形形色色的人有形形色色的追求,人们或吃或闹,或说或笑,掠过金和钰雪的眼球,这是何等的自在,或许真该感谢无知。
钰雪和金默契地相视一笑,这笑里还夹杂着些许无奈。
一间名叫“那年盛夏”的酒吧传出催人心跳的音乐,门口进进出出的人或都带着醉意,钰雪随着音乐点着头,笑着看金,故意似地扭动几下身子要逗乐金,金一把搭住她的肩,在她耳边说:“怎么?常客啊?”
钰雪大笑起来,“不瞒你说,我还没去过呢!”
“现在就进去,怎样?”金一脸坏笑。
“我看,你才是常客吧,哈哈,不了,都什么时候了,哪有心情啊!”钰雪撇了下嘴。
金推了一把钰雪前行的身躯,“走吧,走吧,最后一次了,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钰雪拗不过金,不过她也想去感受一番,两人勾搭着就这么进去了。
酒吧里的音乐更是大声,低音炮马力全开,震得钰雪都要呼吸不过来了,她用手压着心,却又忍不住兴奋。金搭着她来到吧台边坐下,点了一杯伏特加,问钰雪要喝什么,钰雪竟说要和他喝的一样。金笑着说:“小姐,你开玩笑吧!你也能喝伏特加?”
此时吧台推了一杯伏特加给金,钰雪拿起酒杯,吞下一口,辣得话都说不上,叫来一杯蒸馏水直喝,金狂笑起来,“好酒量!哈哈!”钰雪白了金一眼,微微撅起嘴。金举起手,指着酒柜上的一瓶香槟说:“给这位小姐上杯香槟吧!”
两人在吧台喝了几杯酒后,钰雪醉意方起,耳畔的音乐和闪眼的灯光激起钰雪的舞劲,她拖拉起金走向舞池,在拥挤的人群中,两人越靠越近,互相抚着身体,注视着彼此迷离的眼睛…
过了许久,两人方才离开酒吧,出门时,钰雪的手还搭在金身上,她兴奋地说:“金,太开心了!以后…我们还来!”
“好!下次不醉不归!”金扶着钰雪那像要融化的身躯,两人颠颠簸簸地回到金的住处。
进门后,钰雪急着找厕所,吐掉了满腹的酒精,金给她装了杯水,却被钰雪推掉了,只好扶着她到床上躺着。谁知一躺在床上的钰雪竟发起酒性,双手勾住金的脖子说:“干嘛放我在地上?扶我起来!我们跳舞!跳舞!”金愣了一下,正要起身,钰雪一个用劲,两人的脸靠得更近了,金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钰雪,虽然她脸上有些许日晒斑,但一点都不影响她笑起来迷人的脸庞。金看着看着不由得俯下身子亲吻起钰雪。两人仿佛还沉浸在酒吧的氛围,却感到比之前更为兴奋的激动,钰雪紧紧拥抱住金的身体,金一边热吻着钰雪的脸庞,一边褪去身上的衣服,交织的灵魂似乎都迫不及待地想冲向那最遥远的地方。
却在此时,钰雪推开了金的身躯,“我们…不能这样!”钰雪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金,或许是之前发生的太多事情积压在脑袋里,无法让她完全麻痹,她在最兴奋的时候理智地止住了自我,华医生的话让她很难继续忘情,她不希望怀孕。
“带套吧,你这有吗?”钰雪又说,金起身在几个床头柜里急切翻找,却始终找不到,钰雪坐在一边的床头,双手摩擦起脸颊,倒梳了几下头发,然后看着金说:“算了吧!”
此刻,身边的时钟已经显示着4:12。
金无奈出门帮钰雪又添一杯水,进房后看见钰雪坐在靠窗的地上,默默看着武京的街景。从这个窗口可以看穿整条西街路,但又看不穿这座城市,这样的景色也常常吸引着金,他递过那杯水。
“很久没有和一群人在一起了…自从我15岁搬出家以后…”钰雪接过金手上的水杯。“我妈37岁把我生下来,却在我10岁时离开这个世界,爸爸辛苦地将我养大,我曾一度以为他不会再找别的人,就这样一直陪着我,一直忠于我妈,但没有。”
钰雪摇了摇头,喝下一口水,“13岁我爸找了一个女人,其实他是真爱那个女人,可我当时不明白,也不理解,我开始不读书、翘课、不回家,以为我的叛逆可以换得他的改变,但越是这样,越让我爸坚定地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我们彼此无法妥协,因为我们是那么相似…最后我离家住校,后来故意同我一个武京的同学去读武京女专,便真正离开了我爸…他来看我,我不见他,他打电话,我说他很烦,除非和那女人离婚,否则不要给我电话…”钰雪眼角湿润,叹出一口气。
“人在异乡就特别容易感到孤独,后来我喜欢上我的国文老师,因为他总是很耐心地为我答疑解惑,生活上也时时给我照顾,我那时天真地觉得他一定也是对我有好感的,后来偷偷塞了张信在他教案里向他表白,他几天没怎么理我,我还以为他在纠结,后来他告诉我,他其实是心疼我那么小自己一个人在外读书,把我当成女儿看待了…”钰雪自嘲地一笑“好在他第二年就调到别的班去了。”
钰雪继续说道,“虽然只是那么一段简短而不成熟的暗恋,但却让我在离家的两年里,我渐渐理解我爸的孤独,理解这个世界上,触手不及的爱是会慢慢模糊的。武京封城前,我在暑假回了趟老家去看他,他安逸了不少,不像之前独自带着我那样清瘦,还生了个小女儿,那女人对我也是客客气气。几年叛逆,几年不见,竟让我们父女疏远了许多,我爸不善聊天,我又不想多问他现在家庭的近况,除了寒暄,说些学校的事,也不知要再说些什么,只是陪他看了三天的电视,然后我又只身回到武京。那是爸爸的新家,却不像我的家,我始终像一个客人…”钰雪抬头看着金,“我有时会想,不知我爸是否还会想起过去的那个家,不知他看我再次离开,又是怎样的心情?”
金相对着钰雪坐下,“我虽然和你不一样,但也过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从小父母就各国做生意,把我放在武京,不过我觉得挺自由的,没有人约束我,我有什么需要和他们说就有了,我也曾是个不羁的少年,你猜我教过几个女朋友?”
钰雪漠不在意地回答:“不知道”。
“接近20个。”金很认真地说出来。
钰雪突然笑了起来,“你骗人吧,你从幼儿园算起吧!哈哈!”
金更加认真地坐起身,“我是说真的,只是有些女孩子没交几天就分手,反正我当时女人缘是挺好的!”说着,金自顾自地笑起来了。“但是后来真心要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却被人家甩了,我都不知道她是为什么。”金很淡然地说着。“到现在应该快有6年了吧!都没再谈过一个女朋友了,从分手后就疯狂地去健身,直到最后习惯健身,又爱上潜水、登山、漂流等等,生活越来越规律,反倒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金的嘴角又露出笑容。
“是啊!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钰雪看着金,两人又互相笑起来。“不过,从现在起,我们一群人要一起探险了!我觉得我越来越喜欢和大家在一起的感觉,因为里面有乔沅、华医生、志鹏他们…还有你。”钰雪稍稍羞涩地看了一眼金。金转身坐到钰雪身旁说:“以后可以把我放第一个吗?”钰雪狠拍了一下金的手,两人又沉浸在这美丽的夜色中…
另一边,乔沅载着蜜娜,穿行在武京各个街区,除了噪杂的城市的声音,两人一路沉默,乔沅专注地看着行人,蜜娜不时看着乔沅。
就这样默默开了有两小时的车,乔沅将车停在路边,他头靠着方向盘,闭目思想了片刻,然后问了蜜娜一句:“累吗?不好意思让你陪我那么长时间。”
蜜娜摇摇头说:“没什么的,我也正好想再看看武京。”
乔沅问:“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带你去。”
蜜娜思索了一下说:“杨名山看夜景不错,我们去看看吧!”
乔沅点了点头,驱车往南开去。
两人步行了一段,登上峰顶,倚靠在观景台栏杆。城市的喧嚣已褪去,原本的躁动、不安在山上看来,如此微弱。
蜜娜轻轻问了乔沅一句:“是不是舍不得离开这里?”
乔沅点点头,“如果不是要带大家离开,可能我这辈子都会待在这里吧,因为佑佑在这里。”
“你很肯定你儿子一定还在。”蜜娜说。
“是的,我们是父子,我总是觉得他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只要我不放弃,只要我多找寻一次,就能找到他…”
蜜娜点点头,但她说:“很对不起今天没能帮上忙。”
乔沅笑着说:“没有的事,你已经陪我找了一天了,我已经习惯这个结果了…”
一阵晚风吹过,蜜娜的卷发散入乔沅的夜色,顺着发梢,乔沅看向身边的这个女子,她静静地看着远处,但却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她有一种不同于城市女孩的感觉,不只是外形,还有她的眼神,深邃而神秘,又有一种山林的魅力,虽然不漂亮,却容易让人着迷。
蜜娜的余光看到了乔沅正看着她的脸,她侧过头看着乔沅问:“怎么了?”
乔沅忙回答,“没什么,我是在想,为什么你会忘记以前的事情呢?”
蜜娜抿起嘴唇,然后慢慢道出她仅有的记忆。
她说,她只记得某天在一处民宅内醒来,满头是血,身边倒了很多人,她当时可能只有几岁,她害怕极了,只知道一个劲地跌跌撞撞地走出这间房子,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在一个街角,看到一群基督教唱诗班的人经过,是他们带她去医院检查,但医生说她的头部受到物理撞击和过度的心理刺激,失去了记忆,唱诗班的人因可怜我,轮流照顾我,后来我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她还说,蜜娜这个名字也是他们为她取的,因看她像混血儿,因此就为她取这个名字。但令她奇怪的是,她对刀有一种莫名的喜爱,尤其是长刀,第一次在儿童专区把玩塑料剑,恰巧被一个剑道老师看中,无论如何让我做她的学生,我和他学习很多,但他也总是和我说,我在突发情况下,总会使用另一种剑术,但他也看不出是什么剑法,反而有点像刀法。而后来她也成为一名剑道教师,但越来越钟情于刀,而她那与生具来的刀法却因为没有一套系统的出处,也一直没有对外传授。
“再后来…我就被抓进基地了,至于之前的记忆,我确实记不起,只是偶尔会有一些画面涌入脑子里…”蜜娜想起乔沅在基地里开枪时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
“对了,记得于先生看到你的反应吗?太不寻常了,为什么之前三缄其口,之后又坦诚相告?…蜜娜,你觉得你和鲜戈族的人是否有牵连?”乔沅说。
“鲜戈族…我不知道…但我好像从来也没听说过这个民族…”蜜娜也有着同样的困惑。
乔沅笑了一下,“呵,管不得那么多了,反正走一步是一步…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他扫视了城市一番,有些夜灯也渐渐熄灭,车流也越来越少,城市像是又要进入新一天的休眠。乔沅看了下表,“蜜娜,有没有兴趣留下来看一段日出再走?”
“好啊!”
太阳一点点地上升,破开云海,升出红光,温柔地体贴着眼下这方土地,在它变得耀眼之前,两人转身离开。
乔沅和蜜娜进门时,发现金和钰雪已经回来,于老的学生似乎也刚来不久,他见乔沅他们回来了,迎上前主动握手,“你好!我叫戴毅!是大学老师。”
乔沅看着眼前这位40来岁的男子,戴着副眼镜,一副学者气派,他主动前来握手时,乔沅竟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许久没有用这样正式的方式和人打招呼了。戴毅说,昨天他们离开后,于老师有叫他去了一趟,他很乐意和大家一起出行,也准备了一些简单的仪器。
戴毅说想认识认识大家,乔沅从他自己开始,一个个介绍过去,正巧华医生他们也回来了,拎着大袋小袋,连沙尔曼也提了不少,大家忙上前帮忙。乔沅又为戴毅介绍了三人,但那名金发少女他确叫不上名,“对不起,但你叫?”
华医生连忙接上话:“她叫简,声音哑了…不过她很认真,一路都尽力地帮我分担,也很聪明。”
乔沅点点头,“没关系,我们都会关照她的。”
于是出行的队伍都全了,大家各自领了一些用品,乔沅说:“现在基本的生活用品差不多齐了,吃的也能应付几天,有需要的话,我们路上可以去其他城市补给,但现在最欠缺的是武器,不光枪支不够,子弹也有限,这方面的话,我和金会先去北城的地下枪支交易馆里找找,或许还有一些,你们晚点到东港码头等我们的信息,码头我已经打点过,包了一艘船,你们到时候坐船到北城和我们会合。”
大家表示认可,乔沅和金提上包正要走,钰雪上前一把抱住金,在他耳边说:“小心些!”金单手拍着钰雪的背说:“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