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你看,这是我同事,就是你郑阿姨给你介绍的对象,一共有四个呢!你挑挑吧,年纪不小了,早点稳定下来,早点给我们生个孙子抱。”曲妈妈乐得皱纹都深了许多,手里拿着四张彩色照片,摊在曲磊面前,自己也戴上老花镜,第N遍欣赏这些照片,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曲爸爸端着个报纸,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又翻开下一页,接着看。
“妈!我和晓冉还没有离婚了,而且我根本不会离婚,晓冉现在怀了我的孩子,你很快就能抱孙子了。”曲磊连看都不看桌子上的照片,不停地看手机,手里飞快地打着字,“你今天孕吐吗?胃口还不舒服吗?昨天有没有感冒,一会儿我……”
曲妈妈一把抢过了手机,气得关机随手扣下电池,把手机踹在自己的口袋里,忍无可忍地下了最后通牒:“离婚协议必须马上签字,把离婚手续给我办了,还有,这不耽误你的将来,你从这里给我选一个女人,我让你郑阿姨给你联系着,这两天就把手续办了,回头去给我见面!”
“妈!您能别不讲理吗?!”曲磊腾地站了起来,紧紧地攥着拳头,他觉得母亲从来都不了解他,也从来不会嘘寒问暖,甚至小时候,他经常认为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儿子,因为除了做错事拉过来就打之外,没有关心过其他的事情,所以对了母亲,除了应该有的尊重之外,那种感情确实不如晓冉那么深。
当初和晓冉见面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活泼,随着深入的接触,晓冉特别关心他,无微不至,他说了一句耳朵怕冷,她就买了围脖给他戴上。
他事业不顺利的时候,她给他求了吉祥物编成链子戴在身上;他生病的时候,父母都没有过问过,晓冉就偷偷翘班来看他,并且照顾他到退烧;还有他们第一次的时候,是他的生日,那个时候正是晓冉父母反对最激烈的时候,曲磊对未来几乎不再抱有任何信心的时候,她把自己献给他,表示和他在一起的决心。
一个女人能这样跟着你从一无所有打拼过来,一路没有埋怨,没有委屈,作为一个男人,在她怀了自己孩子的事情,就这样因为一些空穴来风的事情抛弃她,怎么可能!
“我不讲理,我就不讲理了,她讲理?儿子你别傻了,人家连未来婆婆都首肯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曲妈妈虽然是婆婆,但毕竟是女人,说到底还是心软了,何况相处那么长时间,她一直都把晓冉当女儿看的,实际上,她一直很喜欢女孩儿,生了曲磊之后,她一直都没有热情,可是身体不允许,所以最后还是放弃了。
等有了晓冉之后,晓冉的乖巧也打动着她的心,一点点的把晓冉当成女儿,有时候买东西的时候也想着给她买点什么,但是天生的不太会选东西,总是买一些花色不好的,可是那孩子很懂事,每次都穿上还说好看,除了上班,平日在家都会穿着,在她生病的时候,晓冉还请假照顾她,母亲节生日七夕国庆节,只要是个节日,晓冉都会适时买点东西,满足她多年来的心愿,她怎么会不喜欢?!
可是当她听说那些流言蜚语的时候,她不能淡定,不光是因为曲磊是她亲生儿子,更多的是一种背叛的失望,其实在这场“战争”中,她受到的伤害不会比晓冉小。
但是她已经适应了有晓冉的生活,所以她还是在无数个辗转反侧中想通了,无论如何,她要给晓冉一个机会,所以拎着东西去看她,可是她看到晓冉跟一个贵妇在一起,并且听到贵妇对晓冉说:“这个钱是给你和孩子的,我知道难为你了,陶宝一定会离婚的……”后来她有些听不清楚了,但是只有一种可能,对方已经等不及要让晓冉进门了。
有一次打击,曲妈妈终于下了决心,这些照片里的女孩子,她看了许多遍,可是一个都没有看上眼,虽然她们长得年轻漂亮,甚至有的条件特别好,之所以让曲磊非得选一个,也不过是让自己安心罢了。
“妈!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再说了,我都而立之年了,我自己的婚姻都不能做主吗?!我的事情不要您操心。”曲磊第一次用那么高的声音跟母亲说话,他今天在医院看见晓冉那么孤立无助,心仿佛钉入无数的钉子,不仅仅是疼,那些伤口就像烙印一样,印在她的心里。
“人家都已经要跟你离婚了,你怎么就那么蠢!”曲妈妈气的浑身发抖,怒其不争,终于爆发了,就像小时候一样,她又四处找什么。
曲磊当然明白,因为经历过太多次的不讲理了,只是以前他都忍着,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步:“妈,今天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听您的,您打吧!”
曲妈妈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正欲抬手给他一个耳光,一直淡定的曲爸爸,终于平地一声吼:“够了!你们闹够了没有?!还嫌不丢人吗?”
曲爸爸在家从来都没有地位的,也是第一次生气,曲妈妈和曲磊都吓得一愣,趁着曲妈妈愣神之际,曲爸爸敏捷地从她口袋里掏出了曲磊的手机,扔给儿子,嘴里又低声的叨叨:“儿子好歹是个经理,你没收他手机像话吗?再说……”曲爸爸蹙了蹙眉,忘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现在人化妆的太多了,卸妆之后听说能吓死人,我觉得有必要让她们发素颜的照片看看。”
曲磊看了父亲一眼,果然从小到大,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快速装好了手机,开机,继续刚刚的短信。
可是还没有打两个字了,晓冉的电话就顶了进来,他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去了,曲妈妈一脸认命地摇了摇头,收起那些照片,手不停地摩挲着照片的磨砂面,最后还是随便放在抽屉里了。
“老婆……”曲磊低沉略带兴奋的声音,通过电波传到了晓冉的耳朵里,却刺痛了她的心,她压抑了心中的酸楚,尝试让自己平静下来,曲磊听对方没有说话,他又确认了一遍:“老婆?”
“老……曲磊。”
“呵呵,怎么一会儿不见,我就成了老曲磊了。”曲磊换回平日里调笑的口吻:“是不是太想我,觉得度日如年了,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恩,好,你大概什么时候到!”晓冉微微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在家附近XX超市了。”她故意说给他听。
“你自己怎么去那么远,我去接你,等我!”曲磊挂上了电话,一分钟都没有耽误,匆匆拿了车钥匙下了楼。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母亲沉重叹气的声音,父亲却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好在是平日,他一路狂飙去了晓冉家附近的超市,不过超市许是在搞促销,停车场的路被堵得死死的,因为秋老虎的缘故,外面的天气比夏天还要闷热,有点厚积薄发的感觉。
他怕晓冉等急了,而且晓冉本身就怕热的,他想找一个随便可以停车的地方,赶紧进去接晓冉,他一边停车,一边给晓冉打电话,可是电话通了一直没有人接,他不着急,一遍一遍的打。
忽然,他从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眼锁定了穿着鲜艳孕妇装的晓冉,嘴角不自觉得上弯,他正要下车打开伞去接她,动作一时间凝固住了,因为他看见晓冉身后突然撑出一把白色的伞,伞的把柄上有个男人的手,随后便看见一个男人推着购物车,车里满满的东西,还一边给晓冉撑伞,并且晓冉会以他甜甜的微笑,那个景色美极了,如果她不是林晓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