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一天过去了,秋斐艳可买了不少玩意,包了一大包。晚上去绿萝那里歇息的,清早上不甘愿地换上小厮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城外,随着马车,再次踏进了皇宫。这次很顺利,秋斐艳换回自己的衣服,在宫里,大摇大摆地走回去自己的小院。
出宫玩了一趟,也有代价,既然自己围着宫墙转了两圈,整个宫里人都知道自己腿脚没事,自己儿,也得回去接着服侍皇上吧。收拾半天,又把从宫外带回来的小玩意给小扇子展示了半天,才慢吞吞出来,去了清心殿。
可是,在清心殿门口就被拦住了,皇上正在里面和刑部尚书议事,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入内。于是,秋斐艳倚在墙边,正在树荫下面等候。
细细一想,其实,出宫一趟,段金峰这个人,才真正了解。之前在宫里那样,让自己高兴生气,恐怕都是逗自己的!真正的段金峰,应该是能文能武,可能武艺并不高强,但足以自保。文的方面,应该是极为精通,一段箫声,让他奏出天籁,而且意境恢弘,又婉转清幽,足见这个人的心,能成大事,胸有沟壑。再者,她怎么觉得,那个赌局,应该是他故意的,否则,怎么敢拿一万五的玉出来抵押?所以,其实,段金峰他真的是一只狐狸,只是平时装的像一只大笨羊。等有时间,自己一定得问问他。
在树荫下,秋斐艳昏昏欲睡,昨天玩得兴奋,晚上和绿萝秉烛夜谈,今天十分困。本来想硬撑着,清醒过来,却不知道怎么睡得更死了。
再醒来却是在自己小院的床上,屋子里,又添了一束新的桂花。看来,是段金峰把自己弄回来的。
第二日早上,秋斐艳出现在清心殿门口,随皇上早朝去。昨日被自己睡过去,今天,再不能这样,恃宠而骄,落人把柄不好!
“刑部张尚书!”朝上,皇上和众大臣商议起大事,才说话,便是喊了段金峰。
秋斐艳心里惊了一下,不敢抬头,低着头听下去。
“段爱卿昨日上书,京城朱雀大道上面,有一家日进万金,无人管理的赌坊。”皇上顿了一下,说道:“段爱卿,还是你来细说,把你前日微服私访的事情跟大家说一遍。”
“是,皇上!”应该是段金峰出列,朗声说道:“前日刑部事闲,微臣身着便服去,竟发现朱雀大街路口,有一家赌坊毫无收敛大开门户。那里很多人进出,臣便混进去一探究竟,后来,我使用巧计,赢了赌坊三万五千两银子。我雍国律法严禁赌博,可赌坊毫无顾忌,是以上书,还望皇上裁决。”说完,段金峰跪下来,将怀中的银票双手托着,这是赃款。
秋斐艳走过去,把银票接住,没敢在大殿上和段金峰有什么眼神交流,直接呈上去给皇上看。没有把自己抖出来,秋斐艳松了口气。
“臣以为,这种不顾律法的地方,应该查处!”
“臣同意吴大人的意见!”
众位大臣的声音此起彼伏,都是一致同意查处。可是,仅仅是查处么?
皇上的声音响起:“众位爱卿,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么胆大妄为之徒?若是段爱卿前日不路过,那家赌坊,岂不是逍遥法外?从京城府尹开始,问责!”
果然,顺藤摸瓜,从源头解决问题。皇上此举才是正确,果然不是庸君。
“这件事,就交给刑部处理吧!”
突然,秋斐艳想起,昨日上午,皇上和段金峰在清心殿秘密议事,莫非,说的就是这个?虽然事件严重,可用不着关门吧?难道顺着这个线索,可以查到什么大官,钓上一条大鱼?
其实,昨日上午,皇上不过是关心一下自己老友的私事,自然,也说到了此事。
“怎么,昨日一行,如何?”段金峰一进殿,皇上就笑开了,暧昧地看着他,说道:“最近,和秋斐艳走得颇近啊!”
“这个,秋斐艳确实是个独特的女子,让人心生欢喜!”想起秋斐艳在宫外的欢脱行径,他忍不住笑意浮上眉梢。
“这冷面郎君段尚书,居然还有这么夸人的一天?朕可从没听你说过哪个女子的好话!”皇上把段金峰引到偏殿喝茶,还是不怀好意。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段金峰不肯多说,这句话搪塞皇帝。
皇上后来又调笑了好几句,段金峰打死不说,两人这才说到了正事。段金峰怀疑,这个赌坊,可能和朝廷中人有牵扯,可能是某个大贪官的敛财之道。最严重,莫不是段淮王在屯金,将来造反的时候用?所以,最后商议,把这件事严查,今后,对赌博之事看管更严。
回到朝堂的那事情,皇上既然下令这件事段金峰严查,又让他即日去把银票兑成银子,充进国库,这也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又讨论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事件,以及中秋晚宴的安排,这才退朝。上午,等到一堆大臣在清心殿议事完了,秋斐艳好不容易才逮着段金峰,来慢慢盘问他。
“说,你是不是故意带我去那个赌坊的?”秋斐艳带着段金峰往没人的地方窜,现在快到中午,主子们都没有出来,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秋斐艳越想越觉得可疑,刺激的游戏多着呢,怎么单单去了赌坊?
“算是吧!”段金峰很诚实,点点头,没有犹豫就招架了。
两个人还是沿着御花园走,慢慢向前,漫无目的。
“你那天和那人比试摇骰子,是不是耍了手段?”
“是,不过是他们先耍手段的!”段金峰无辜地辩解,说道:“我才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秋斐艳点点头,又摇头:“所以,开始你看着我被人下了套子,无动于衷,幸灾乐祸?”若是早知道,那自己之前,一直输钱,他都不帮忙,算什么意思!
“这不是时机不成熟么,我还不是想一次赢回来!”
“要不是我那颗珠子,你能赢那么多钱么,大功劳算我的!”秋斐艳蛮横不讲理,还是自己的夜明珠,让段金峰多赚了两万两。
“是是是,是您的!”段金峰好笑,说道:“要不要我去禀报皇上,给你一份大大的赏赐?”
秋斐艳想了一会儿,大声说道:“不行!”若皇上知道自己出宫,不得罚自己了。
其实,皇上已经知道她出宫了,也知道她去过妓院,去过赌坊,听过说书。
段金峰看着秋斐艳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更加笑得开心。
“你跟我说说,你怎么知道那个庄家做手脚的。”秋斐艳非常想知道,从头看到尾,那个人,根本没机会做手脚。而且,都是骰子已经摇好了,大家下注完了,他才开,根本无从知道是摇大好还是摇小好。
“你有没有发现,庄家每次开牌之前,都要先扶一下桌子,再一手卷袖子,另一手开牌么?”段金峰问。
“嗯哦!”
“玄机就在卷袖子之前手和桌子的接触上,内力强的人,自然能将功力顺着木板传过去,能改变数字!”段金峰慢慢解释。
“懂了!”秋斐艳点头,虽然对内力什么完全没有了解,但是这样,庄家赢钱,下家输钱才解释得通。
“那你是怎么力挽狂澜,力压群雄的?”秋斐艳眨眼睛问。
“这个嘛,”段金峰犹豫,“这个啊……”
“什么?”
“这是个秘密!”段金峰不告诉她。
这时候,段金峰跑进桂园,秋斐艳只能在后面追赶,边跑边骂,说道:“混蛋,居然吊我胃口!”
段金峰一直围着一棵桂树兜圈子,秋斐艳死活抓不到他的衣摆,总是差不多抓到,又从手边溜走。秋斐艳气急败坏,而段金峰一脸坏笑,心里却想着:其实,秋斐艳自然是女子,现在的模样不正是么?
闹了好久,两个人气喘吁吁,靠着一株小桂树,喘着粗气脸上还挂着笑容,再不闹了,周围也安静下来。
“秋斐艳!”段金峰喊,轻轻地,害怕破坏这一刻难得的和谐。
“嗯!”秋斐艳正卷起袖子,擦脸上的汗珠,没有多想,平日里段金峰也是这么喊的,便只是应答道。
“秋斐艳!”
秋斐艳这才听出了门道,不是“斐然”,是“秋斐艳”,脑子里突然像是一根弦崩塌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干巴巴地答道:“段大哥,斐然在这儿,你有事?”她故意把“斐”字咬得很重,想纠正。
“秋斐艳!”段金峰直直说道,不理会她的辩白。
秋斐艳不敢应答,默不作声。
“秋斐艳,我知道你是秋斐艳。”像是累极了的声音,低低地说。段金峰确实累了,说完这句话,居然靠着树干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