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察走进马景涛的自选商店,他们一看就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径直走到收银台旁,问魏周:“你们老板在吗?”
“在,”魏周回答,“要我叫他吗?”
警察点了点头魏周马上到办公室,把马景涛叫了出来“两位景观找我有何贵干?”马景涛走到警察面前,问道其中一个胖警察说;“例行检查,麻烦你让店里的员工都过来一下。
马景涛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警察的要求不敢怠慢,他让倪娜和小何都聚集到收银台前来。
胖警察摸出一张照片,展示在众人面前,问道;“你们最近有看到过这个人吗?他有没有到这家店来买过东西?”
几个人一起凝视那张照片——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瘦弱男人,马景涛摇头道;“我没有看到过。”他问几个员工,“你们呢?
魏周,小何,倪娜也纷纷摇头马景涛问;“警官,这个人怎么了?
“失踪了。”胖警察说,“就是住在这附近的农民,前天下午独自出门,至今都没回家,怀疑遇到了什么不测。
马景涛皱了下眉,问道:“警官,你们怎么知道他不是自己离家出走的呢?一个几十岁的成年人,可能只是到外地去,没有跟家人说啊。”
“是啊,为什么你们怀疑他遭遇不测呢?难道这周围有什么危险么?”周一担忧的问。
另一个警察一脸冷峻的表情,他没有回答马景涛和周军的问题,从衣服裤袋里摸出另外两张照片,问道“这两个年轻人,你们见过么?”
两张照片上,分别是一男一女,大概20岁左右,马景涛看了几眼,实在是没有印象,说到“我没见过他们。”周一眉头深锁,盯着两张照片看了许久,说:“我好像有些印象,他们两个人,以前可能来过我们店里买东西。”
“什么时候的事呢?”
周一努力回忆着:“这段时间都没见过他们,好像一个月以前来过吧。我不敢肯定。”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马景涛忍不住问道:“警官,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也失踪了吧。”
胖警察说:“正是如此。”马景涛难以置信的说:“三个人一起失踪了?”
“不,这两个年轻人是一个月前失踪的,他们是一对恋人,所以当时父母以为他们只是贪玩,瞒着家里去外地玩去了,但过了这么久,还是联系不到他们。就在这时,我们接到报案,说令一个五十岁的农民也在前天失踪了——很凑巧,他们都在这附近,所以警方怀疑,这是一起连续失踪案。
几个人都呆住了。
马景涛悄悄瞥了倪娜一眼,发现他紧绷着嘴唇,面无表情,看起来好像是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小何问:“那么警官,现在有眉目了么?”
胖警察摇头说道:“我们正在展开调查,寻找线索,如果你们曾经接触过他们种的某人,或者知道什么情况,请务必配合警方办案。”
“一定。”马景涛代表店里的员工说,“如果我们想起或者了解到什么于此相关的事,一定主动跟警方联系。”
两个警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马景涛吐了口气,对三个店员说:“好了,都去工作吧。”
小何和倪娜回到各自的工作区域。
马景涛也回到办公室,他虚掩着们,留了一条细小的缝隙,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现在外面的几个员工肯定想不到,老板此刻正在门缝里偷窥这他们。
实际上,马景涛想看的只有倪娜一个人。
他注意到,刚才警察在说那件事的时候,倪娜一直一言不发,尽管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强烈的情绪变化,但一些细微的表情,还是透露出一点——只有十分了解她的马景涛才能看出来的一点——她每次紧咬着嘴唇,目光不敢正视任何人,就表明它正在思索着什么心事。
此刻,马景涛从门缝中恰好可以观察到倪娜,她站在一排货架前,神不守舍,表情凝重,店外走进来一些顾客,他也没有像平常一样热情地迎上去招呼,看的出来,他现在的心思,完全没有再工作上面,而是思索着别的一些事情。
所有异常的表现,似乎都在证明一点——警察说的这起连续失踪案,倪娜知道什么内情。
或者,马景涛一惊,她不仅是知道什么——这件事情,根本就与她有关?
晚上,倪娜回到小木屋,她的脚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几乎是冲了进去,她点亮煤油灯,提到木屋右侧的木头栅栏门旁,们是半开着的,倪娜蹲下来,厉声问道:“梦女,你在里面,是不是?”
小黑屋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算是女儿的回应。
倪娜放下煤油灯,双手抓住两根木头,把脸贴近栅栏,瞪视着里面的女儿,一字一顿的问道:“告诉我,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小黑屋里的女儿呜咽了一声,靠在墙边,不敢回答。“说!”倪娜厉声说道,她从来没有这样愤怒和焦急。“你白天出去吃饭,吃的是什么东西?你——”她打了个冷噤,“有没有袭击过人?”
女儿更加害怕了,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墙角,过了好一阵,才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我的天哪…”倪娜听懂了女儿特殊的语言,她恐惧的捂住了嘴。浑身发抖,“你真的…那三个人,都是你…”
倪娜瘫坐在地上,眼泪簌簌落下,她周身发冷,身体不住的颤抖。
过了片刻,她从地上跃起,拉开门栏,钻了进去,捏起拳头捶向女儿,痛哭着咆哮道:“你疯了!怎么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我给你带的食物你不吃,你要自己出去找东西吃,我以为你只是吃一些小动物,没想到,你恋人都敢,都敢…你真的是长大了是不是?!”
所在角落的女儿吓坏了,她用手紧紧抱住头,承受着母亲的拳头,发出低哑的嘶嘶声。
倪娜发泄了几分钟,终于精疲力尽,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空洞,悲哀而无力的说道:“干脆,你把我也吃了吧…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
女儿嘶嘶的叫着,连连摇头,好像是在向倪娜认错,又好像是在解释什么。
过了一会儿,倪娜听懂了,她怒吼道:“就算森林里德动物都完了,你也不能袭击人类呀!我跟你说过,你也是人!是人!”
女儿不敢在开腔了,倪娜望着她那副模样,忽然又觉得有些可怜,她的泪水混杂着太多复杂的情感,再次决堤,她仰面而泣,悲叹命运的不公和残酷。
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三条人命…警察目前还以为是失踪案,可能还没找到森林深处来,但一旦被他们发现,就完了。
我必须赶紧带着女儿离开,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隐姓埋名,舍弃现在的一切——工作,自尊,还有…景涛哥。
倪娜的心忽然紧缩起来,想要要离开马景涛,她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这是为什么?
我漂泊了这么多个地方,对身边走马灯一样变化的人,已经不会产生感情,但这个给予我莫大帮助和关心的男人,跟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我该不会对他…
倪娜默默啜泣起来,她不愿直面自己的情感,更不愿离开这里,离开马景涛。
但是没有办法,她知道——不管有多么难过和不舍,再事情暴露之前,她们必须得走。
下午四点半,马景涛来到店里——由于倪娜的能干和负责,现在他不用每天一早就来。
刚走进店门,收银台前的魏周就快步迎了上去,递了一封信给马景涛,说:“老板,今天倪娜没上班,她中午来店里,给了我这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马景涛心中咯噔一声,好像心脏被重重击打了一下,他赶紧接过信,迅速的撕开信封,将信纸抽出,展开,信上这样写着——景涛哥:首先,我非常抱歉,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请原来我的不辞而别。
我心里有十万个一百万个不情愿,但我没有办法,只能离去。
景涛哥,你给我工作,给我自信和尊严。你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
你对我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请允许我在信中对你说一声——景涛哥,我喜欢你。
这虽是我的心声,但请你不要在意,忘了我吧。找一个能和你永远在一起的人,过幸福美满的生活。以后——不管我身在何方,都会默默的祝福你。
再见了,景涛哥,请你保重——倪娜看完这封简短的信,马景涛心潮澎湃,这封信,把他内心封闭的情感唤醒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倪娜,可就像倪娜也在隐藏自己的感情一样,他们都不敢面对和承认。
但此刻,这封信把他们内心的伪装全部撕毁了,展露出真实的心意。
马景涛紧紧捏着这封信,心急如焚,她转身望向魏周,瞪着他说:“倪娜中午就把信给了你,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怎么不跟我打个电话?”
魏周苦着脸说:“倪娜再三请求,让我不要跟你打电话,我也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要不要紧…老板,她信里跟你说了什么?”
马景涛烦躁不已,懒得回答,他拿着信,走出店门。
中午还在这里,也许,他还没有走远,或者还没得及走。马景涛暗忱。
对了,倪娜并不知道,我知道她住在森林里。也许我现在去找她,还来得及。想到这里,马景涛快步朝前方的道路走去,几乎是一路小跑,那天晚上,他悄悄的跟踪倪娜,记下了她回家的路线。
到了,就是这里!
那晚,倪娜就是在这一段公路上,忽然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道,走进黑暗的森林。
现在马景涛走着跟她完全一样的路线现在是下午五点,马景涛看了一眼手表,这片原始森林茂密,宽广——这么大一片地方,该上哪儿去找呢?
如果天黑了,还没有找到倪娜,而自己又迷了路。
马景涛咬着嘴唇思付了一刻,最后决定不管这么多了!
他不能失去倪娜,就算冒着危险,也必须尝试着找她!
现在是九月,初秋。
森林的地上集满枯黄的树叶,踩在上面哗哗作响。马景涛不知道倪娜住在何处。
只能凭运气在森林里乱转。他越往深处走,就越是安静。
最后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一开始,他还基本能辨别位置,但在这林中转了四十多分钟后,已是彻底晕头转向。
这片森林的景致不管走到哪里都一模一样,所到之处完全没有任何辨识度和特征。
马景涛丝毫不怀疑,任何人深入这片林子都会迷路——就像他现在的状况一样,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往任何方向走,都有可能是错误,但是又必须往前走,因为停在原地更不是办法。这种状态简直叫人抓狂!
马景涛再次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片密林里耗了一个半小时。
现在天色越来越晚,马景涛更加心慌了。
如果到了晚上都还没能找到倪娜的住所,或者走出这片森林,该怎么办?
到了夜里,这鬼一般的森林里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失踪的三人,神经绷紧了——老头,他们不会就是在这片林子里遇害的吧?
现在,他又急又饿,加上疲劳和恐惧,感到一阵阵发晕。
不行,我不能晕倒在这里,我必须······坚持找下去。
马景涛拖着疲惫的脚步,毫无目标地继续行走。
现在,他后悔的不是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冒失地进入这片森林。
而是这么久了,他居然忘了给倪娜配一个手机。这样的话,就能直接打电话联系她了。
该死,我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
不过,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信号。
如果倪娜在这片森林的话,就算有手机也找不到她。
马景涛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肚子也饿得直叫。
他的脚已经磨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痛得钻心。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这时,天也完全黑了。倪娜真的住在这片森林里吗?他几乎要绝望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前面不远处,似乎有微弱的灯光!
天如果没黑,他也许还发现不了这一丝微弱的灯光。
这里真的有房子!
是倪娜的住所吗?
马景涛燃起了希望。他忘了脚下的疼痛和近乎虚脱的疲惫,快步向着灯光的方向走去。
感谢上帝,真的有一所木房子!
微弱的灯光正是从这间小木屋的窗子里透出来的。马景涛激动万分,他凭直觉感觉到,倪娜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