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单兵战术训练的日子里,也是我们这些当孙子的过得相对比较舒坦的时候。除了训练当中,乐趣比较多之外,还偶尔会有一些惊喜。
有时候,在训练间隙,班长们会带着我们这些新兵蛋子到溪流里、小河边去抓小鱼,胆子大一点的班长,则会带着班里的孙子们去找水老鼠的洞穴,抓几只水老鼠拿到炊事班给自己改善一下伙食。因为水老鼠有近水栖息的习性,加之它体型大,成年的水老鼠有三四十公分长,所以,它们修在溪流和河流岸边的洞**也比较明显,非常容易发现。另外,水老鼠喜欢夜间觅食,白天则藏在洞穴里。平常只要能找到它们的洞穴,就会有收获的可能。
虽然水老鼠夜间会到水里去抓捕小鱼为食,有一定的潜水能力。但毕竟它也是靠肺呼吸,如果有人往它们洞穴里灌水的话,它们在里面就呆不住,会从修在草地的洞**跑出来。
老皮牙子们深知水老鼠这个习性,也知道它们挖的进出口洞穴一般相距不远,所以,往往他们会在近水处找到洞口后,会让孙子们在周边二三十米处,找好出口,然后,手拿着工兵锹守在那,随时迎击跑出来的水老鼠。每次利用这种办法,总会斩获几只水老鼠,足够两细杠班长他们烧成一大脸盆的黄焖的,或者是红烧的水老鼠肉。
每当有所斩获的时候,老皮牙子们都会打发人,将拍死的水老鼠送到炊事班去。等到夜深人静时,“功臣”们就会溜到炊事班,分享着战利品,美美地改善一下伙食。当然,这“功臣”的概念里,是不包含孙子们的。在我们同年兵里面,抓过水老鼠的人,应该不少,但是真正品尝过味道的,估计鳞毛凤角。而我也是借着正当风光之时,有幸跟着九班长,在下哨后,去炊事班品尝了一下绝世美味,那细腻的肉质,加之两细杠班长烹制的川味红烧老鼠肉,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禁流下口水来。
不过,大多新兵虽然享受不到这种改善伙食的特殊待遇,但偶尔也是能赶上排长们为全连新兵改善伙食时带来的福利。
记得有一次,全连在草地训练场上开展炸药包捆绑训练。各排组织对单兵炸药包捆绑考核测试之后,值班排长,将全连集合了起来。
随后,一排长拿着一块凤凰牌肥皂大小的TNT,来到队伍前,滔滔不绝地给大家讲解了利用雷管引爆TNT的原理和操作注意事项。因为是第一次亲眼见TNT的缘故,我在队伍里提心吊胆地看着一排长在队伍前面摆弄着TNT,心里直担心他会一不小心脱了手,将TNT砸在地上。然后,思考着TNT爆炸的那一刻,自己该怎么办。
有些事,似乎真会随着你的意识想象而发生。正当我脑海中浮现那画面的时候,在一排长手上掂来掂去的“肥皂”真的就滑落了。
我忍不住地“啊”了一声,随即做出侧倒动作,转身想卧倒的那一刻,班长一把抓住了我的领子,紧跟着一个蹬踏,在我屁股上严严实实地踹了一脚。“你脑子又浆糊啦!在想什么呢?”
“大个,你啊啥啊呀!一看你就是没好好听讲,我前面不是有说到,TNT没有引爆装置是不会爆炸的吗?”一排长见我害怕成那样,也把我训了一通。说着又将手上的“肥皂块”轻抛到地上。“看到没,不会炸吧!”
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出了糗,一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讲解完之后,一排长一手拿着“肥皂块”一手拿着雷管,转身叫上二排长和一班长,一起来到草地西侧靠近河边的水塘岸边。然后转身向我们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再往后退一些。
值班排长组织队伍在离水塘一百多米处,停了下来,让大家原地坐下,静观一排长在水塘边的一举一动。两三分钟后,一排长几个跳跃动作,从岸上跳了下去,只留半截身子在我们的视线里。二排长和一班长则继续留在岸上,不时地观察着四周。几分钟过后,我们也不知道一排长在水塘里做了些什么动作,只见他几个箭步跃上岸来,然后,他们三人一阵加速跑跳进水塘附近的一处坑里。
还没等我思考明白一排长到底是怎么引爆TNT的时候,一声巨响冲破了我的思绪,只见水塘里猛地蹿出一几米高的水柱,在空中散落成蘑菇状后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几秒钟后,一股强烈的冲击波如同狂风肆虐一般从我们每个人的耳边呼啸而过,把我们惊呆在疑惑中。
在冲击波过后,我的耳蜗里只余留“嗡嗡嗡”的耳鸣。
“兄弟们,快来捞鱼了!”
也不知道一排长是什么时候站到水塘岸边上的,等他呼叫我们去捞鱼,我才明白过来,他们是拿着TNT去炸鱼的。
等我们一窝蜂跑到水塘边的时候,水面上已经是白花花的一片,鲢鱼、鲤鱼、鲫鱼,都翻着肚子漂浮在水面上。这场景,不禁让我想起,在家的时候,夏天里,自己跟小伙伴们,用生石灰装满啤酒瓶,到河里炸鱼的情景,一种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勾起了我对小伙伴们的回忆。
当天晚餐,各班的餐桌上除了原有的老三样之外,都多了几条红烧全鱼。这是入伍以来,我未曾品尝过的美味,那顿饭,我一口气吃了三大搪瓷碗的米饭,最后趁着其他人都已经吃好,我又将米饭倒进盛鱼的盘子里,将汤汁跟米饭搅拌着都扫进肚子里。三大碗米饭落肚,我似乎还没填饱肚子,于是,开始四处搜索其他班还有没有剩下的红烧鱼,即使是汤汁,我也想去拿过来,再拌点饭吃吃。
这时,刚好伟哥端着盘子,经过我们班的餐桌,准备去水池洗碗,我没等跟他打招呼,就一把抢过盘子。
“兄弟,把盘子放这,我帮你洗,我帮你洗!”
“真喔焦臭啊,你是饿死鬼投胎出来的啊,连残留的鱼汤都不放过?”
“哎呀,好久没吃到鱼了嘛,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出来活动了,今天怎么吃都吃不饱,真是见鬼了!”
“吃几碗了?”
“三、三碗!”
我边用衣袖抹了抹嘴角,边打算去盛米饭。
“三碗?我没听错吧,三碗?这三碗饭最起码有四五斤米饭了!”伟哥很是诧异。
他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有些不敢相信,那充满疑虑的眼神,似乎已经高强度地辐射到我脸上,令我内心灼热,有些不自在。
班长见我吃成这样,再听着我俩的对话,他也实在看不下去,开始说我。
“你是猪啊,一顿饭,吃掉国家这么多粮食!”
“我饿啊,班长!这几碗饭,根本吃不饱!”
“你今天晚饭吃的饭量,都赶上咱班其他人加起来的饭量了,败家啊,太败家了!”班长边叹气,边摇头。“以后跑五公里,咱班的枪支全归你了!”
“啊,体能消耗那么大,那我不是更能吃了?”
真是太委屈,吃个饭还能给自己惹祸上身啊。老子又不是吃你的米饭,凭啥呀,我心里直犯嘀咕。伟哥,听着班长要给我加量训练,也在一旁呵呵傻笑。
“吃好了,赶紧回班里啊!晚上十个一百,我给你增点分量!”
“啊,我每次做深蹲都是扛着胖子做的,还要增分量啊!”
“对啊,胖子那一百五十斤的小体格,看来今晚是消耗不掉你吃进肚子里的这么多米饭了,我打算给你再增加四个手榴弹袋,你看怎么样?”
说完,班长将双手别在身后,扬长而去,留下嘿嘿的奸笑声,令我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