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抵达之后,从机场出来,张小杰说,你想回哪里,不想回家的话,可以住我那里。
我摇了摇头。这回,我是真的想家了,想爸妈了,不知道他们这段时间好吗,我如此荒唐地逃避着他们,其实,伤害最大的,却是他们,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没脸见他们。
我怎么能够如此任性,把最宝贵的亲情给扔掉了,我怎么能够如此自私,脑子里只有自己,还有自以为理想的生活。
我说我想回家,他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坐大巴车。
车上,他始终保持着冷静,似乎没有多余的兴奋,我想这并不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们该有的冷静吧,不过,这事也只能怪我自己,是我自己太过任性,两年来,一点一点磨去了他的耐性。也或者,他现在接我回来,不过是出于朋友间的帮助,与其它没任何关系。
当听他说我母亲身体近年来一直都不大好时,我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
回到家,我敲了敲门,是爸来开的门,他看到我先是愣了下,然后突然拿着身边的一个扫帚打我,你这不争气的东西,你还知道回来啊。
张小杰赶紧拉住了他,叔叔,不要再生气了,小伶终究回来了,她还小,不懂事,你就原谅她吧。
我哭了,“爸,我对不起你们,你打吧,痛痛快快地打。”
白头发变得明显的老爸也呜咽地哭了,“你妈天天盼着你,念着你,好不容易熬到你毕业,希望你陪我们的时间多一点,多来看看我们,至少,也要保持联系啊,可你——”
他说不出来话了,我说:“爸,我错了,妈,妈在哪里。”
这时,我看到瘦骨嶙峋的妈艰难地从里屋走出来,“小伶,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我抱着妈痛哭。
老妈本来就胃不好,再加上对我的想念与担心,长期抑郁,结果查出了胃癌,还好发现得早,算是初期,做了手术,也保住了性命,这是我听到张小杰说的,我真不知道,我把自己放逐流浪的日子里会发现这么多的事。
那一刻,我发现之前的我真的好幼稚好傻,而我对他们真的亏欠太多太多了,我想,我一定要振作起来,好好弥补他们,这样,才能偿还我的心债。
“妈,我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说什么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是出嫁前,你想呆我们身边多久就多久,等你嫁人了,还是以你自己的生活为重。”
这时她看了一眼张小杰,仿佛这话是说给他听的。
张小杰说:“小伶你好好休息吧,今天路上也挺累的,叔叔阿姨我先走了。”
“那怎么行呢,怎么也要一起吃个饭吧。”
老妈推了推我,我点了点头,我说:“小杰如果晚上没有事的话,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张小杰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老妈乐了,老爸说,你们好好坐着休息下,让我来烧菜。
我家原来是我妈烧菜的,但老妈身体不怎么好后,就一直是老爸掌勺了,不过他烧的菜远远不如老妈做的好吃,于是我跟他进了厨房当下手。
老爸边切着菜边说:“你妈的病要不是张小杰一直在关照着,说不定,你啊,都见不着你妈了,张小杰,真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你都不理不问的,但是,他却对我们家这么上心,知道你妈得了胃癌后,都不知道****多少心,住院的那段时间,我累得不行,要不是靠他照看着你妈,我真的也跟着病倒了,唉,你这个女儿,还真没有人家张小杰好。”
我不吭声了,原来张小杰这两年来,付出了那么多,就仅仅因为生病的是我妈?还是如果是他朋友的妈,他也会这么做?
老爸继续说,听说他妈最近给他张喽着相亲,据说还有个在谈着,你看着办吧,其它的话我也不说了,现在,我也老了,也不想干涉你们感情上的事情了。
这话听着,张小杰现在是属于那种随时要被人抢走的人物,而且,如果我再迟点出现的话,那么,他就真的被人抢走了,那么,在真的被人抢走前,我是不是应该赶走那些花儿蝶儿的呢,但是,我还有这个资格吗,我现在一无所有,既没资历,还没有工作,又没钱,是社会上的三无人员啊。
不行,我明天就得去找工作,一定要振作起来,好好活着,然后要赚很多的钱,还掉梅儿的钱,还要治好老妈的病,老妈得了这病,估计都花光了积蓄了,现在,我一定要好好弥补自己的愧疚,再不知道悔改,那简直不是人了。
饭毕,我把张小杰送出门口,张小杰欲言又止,“小伶,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知道,对了,我明天开始找工作,你说我是当教练好呢,还是做自己的专业好呢,唉,你说我都这把年纪了,再去找个什么出纳的财会的工作,还没工作经验,会不会让人笑掉大牙?当教练呢,我都好久没练功了,唉,不知道会不会误人子弟。”
“这样吧,我等会问下,我朋友的馆子最近缺不缺人,如果还缺人的话,你可以试试,这几天先把基本功找回来。”
“就那个健身房吗?”
说实在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你说我在那里还没干多久,就莫明其妙地辞职了,像我这种没职业道德的人,我都没脸再去见他朋友,别说再继续在他那馆子里呆了。
“我——我还是另外找找吧。”
“行,随便你,我先回去,你不用送了,好好休息下,过两天等我闲点,我再请你吃大餐。”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