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战湘潭（十七）
太平军偷营的消息传到我这，除了一开始鄙视一下太平军的领导人是不是脑袋进水了。现在湘勇用壕沟、土墙将湘潭城围了起来，要从路上冲出去必须和湘勇打一场。但是偷营还用炮，么大张旗鼓的偷袭，是不是在声东击西了啊？再说了，要突围也是向北和太平军的征湘军主力汇合，向西的话就要绕个大圈。
可是，就因为西面不是主要道理，西面的瞻岳门和西南密面的通济门就只有江忠淑部的一个营防守，南面的观湘门不在掌控之中，东面的文星门、北面的拱极门、东北面的熙春，足足有五个营镇守。
还是小心点好。我只下令，让各部严防死守，再广派探马，务必摸清楚太平军的主要军官在什么方向，只有他们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突围方向。瞻岳门又不能不救，于是，我下令彭三元率领他的营前去救援。
彭三元，善化人，道光二十五年武进士出身，他参加过长沙守城战，擢守备，后隶属塔齐布军。
他的营由五百名宝庆勇组成。得到命令后他厉声对下面的勇丁喊：“别他妈老是湘乡人唱戏，宝庆勇，你们也给我露两手呀！”
彭三元率队出发后，我焦急的在营帐中等待。好容易等到天亮，彭三元的亲兵才来报告。
晚上，或许是今天凌晨，太平军四、五千向瞻岳门外的营垒发动进攻。外墙上火器被打湿了不能用，而且泥水湿滑，勇丁们在上面站不稳。于是，江忠淑直接命令勇丁站是壕沟里迎敌。
湘勇的壕沟每次挖都按标准挖宽六尺（2米），深八尺（2.6米），勇丁们站在外墙下，壕沟后面，壕沟又被水泡满了。太平军看不真切，冲过来准备挥刀砍人时，突然脚下一踏空，咕噜咕噜的就滚进壕沟喝泥水去了。
下去了就不要想上来，后面的太平军接着冲上来，下饺子的一下冲进壕沟里。一部分人反应过来，刹住脚步，但一是泥水打滑，二是后面的挤前面的，根本刹不住。
等到用人把壕沟填满了，太平军也差不多折损了四、五百人。壕沟里填着人，路也是不平，不小心摔倒的，也不用砍，直接就能被后面的冲上来的人踏死。还没有摔倒的，也东倒西歪，这时候，湘勇勇丁就非常好心的冲上前去，送他一刀或者一矛，让他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不必冲杀了。
好半天，劈山炮队才找到能用的火yao，断断续续的射出炮弹，但是因为大雨，威力大大削弱了。
一直打到天亮，太平军见久战不果，也就退了回去。江忠淑、彭三元怕中埋伏，也就没有追击，现在正在打扫战场。而其他方向并没有太平军冲出来，可能是看我没有上当，或者真的是没有后招。
“恩，我知道了，下去休息吧。”我疲倦的点点头。
彭三元的亲兵才出去没一会儿，童必发又闯进来，大喊：“将军，长毛杀出城来了。”
我蹦起来，大喊：“全军准备迎战！”
这时候，周凤山也得到消息，跑后来，刚刚进账时听到我准备出战的命令，惊奇的问：“将军，曾大人平时不是叫我们死守营寨吗？”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求急胜，只有出寨迎敌才行，这下可是长毛送上门来让我们砍。快去准备吧！”
“喳！”周凤山打了一个千，转身出了营帐。
太平军可能是真的和我决战，在城门口的空地上集结完后，静静的等着我率队集结。这时，雨也停了，老天爷还真是想仔细看看这场仗啊。等湘勇的阵型集结好后，太平军才迈着步子向湘勇走来。
等快进入火枪的射击距离时，太平军停下步子。但是这距离上，劈山炮队开始发威，但是干爽的火yao不多，也就只能试探试探。
炮弹飞进太平军的队伍里，也就砸上了几十个太平军的士兵。等劈山炮队停下来的时候，太平军将一队小孩押到阵前，走在阵前的小孩子手持长矛，他们一边哭泣一边举起枪。后面的太平军士兵不停的喝斥、踢打这群小孩，逼着他们朝湘勇走来。
这下我就傻了眼。这就是太平军的童子军？这可是严重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兵役法》和《日内瓦公约》！虽然这两部法律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诞生……
这时，几个营官都跑到我这里。
“大人，长毛使用童子军，这可如何是好啊？”
“太平军把儿童作人质，押为前驱，如之奈何？”
“大人，长毛长途跋涉不可能带着童子军，这些可都是湘潭的小孩，还望大人……”
“将军，如果让童子军冲散阵型，长毛再掩杀，那我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啊！”
“这是太平军的童子军，连七八岁的儿童都参加了太平军，可见他们煽动之深。我看，凡是阻挡官军的人都是敌人。开枪！想用这一招来付我们，没门！”
脑子飞速的转动，想想，历史上对付蚁附的方法还真没几个好例子，除了狠心，还是狠心。先以不变应万变吧。
“不要吵了！这些小孩子有什么罪？有罪的是那些长毛，都是湖南人，没有深仇大恨，谁真的能对街坊邻居下狠手？何况这些孩子各军先守住阵脚，如果童子军逼近，先缓缓撤退，不要退得太快！我等会儿再下令！”
“是！”营官们领命而去。
“上次打枪打得最准的二十个人是哪几个？”我朝着后面的亲兵营喊。
“小的在！”二十多个人走了出来。恩……算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
“童必发！”
“小的在！”
“你去带枪打得最准的十八个人，去我营帐把剩下的德莱塞M1841针发步枪拿来，子弹不要怕，尽管打，打死那些狼心狗肺的长毛。”针发步枪很珍贵的，除了一把我自己随身带着外，其人的都压在我的床板底下，除了训练的时候，亲兵们很少能摸到。
“喳！”童必发打个千，然后“你”、“你”……“跟我来！”点出十八个，带着他们回营寨去了。
其他剩下的人懊恼的走会阵中。我抽出皮套里的德莱塞M1841针发步枪，扔给最近的一个站出来的亲兵，对他吼道：“给我毙了那些****的的王八蛋，听好了，打飞了一发，我就换人！”
“是！”那接到枪的亲兵，兴奋的举枪，瞄准，射击，一个正在踢打小孩的太平军士兵应声而倒。
“将军！”周凤山又回来了。
“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吗？”
“将军，要不然我们让出一条路，用雁形阵迎敌，等小孩子过去了，攻击后面的长毛！”
“先试试吧，要是长毛同样用雁形阵，那就没有用了。”
果然我下令让勇丁在一边后退时一边，将主力布置在左右两侧，试图从两翼进攻，同时解救被作为人质的儿童。
太平军也应该料到这一招，发现湘勇变阵之后，也将童子军排成雁形阵，顶托前进。这样，湘勇无论从正面或从两翼进攻，都必须冲破童子军这一道屏障。而太平军的火炮队就紧跟在童子军之后。
就在我犹豫之际，太平军的火炮已经抵近了，朝湘军阵地猛轰，炮弹飞到阵中，不是盾牌就能当得了的，命中的盾牌立刻破成碎片，幸亏有棉甲连接，炮弹的势能大大减弱，在密集的阵型中只有几人吐血身亡或者重伤。
这样太平军将战线向前推进二里。还好童必发他们拿来了德莱塞M1841针发步枪，在精确的点射下，一百多个催促、喝斥童子军的太平军士兵倒下了，其他的只敢举着小孩当肉盾，童子军的速度这才放慢了不少。
急人子啊，我取下帽子，使劲的抠着头皮，这时候可没有时间学一休打坐啊。
“这城里的小孩怎么不怕死了，像我们村里的拿起扫把，喊一声就嘿起飞跑。”
旁边不知道是哪个勇丁在嘀咕，不过就像《无愧于心》歌词里唱的一样：“……一些漫不经心的说话，将我疑惑解开……”，这句话，的确给了我灵感。
“传令，传令各营变阵，变成一字长蛇阵！另外，让湘潭县令……的乡勇集合，再让他过来一趟。”恩……记性不好，那个小角色的名字我给忘了，不过，很快在亲兵的帮助下，想起了那倒霉的家伙叫刘……刘什么来着？
一字长蛇阵分阵头、阵尾、阵胆（中央无极土）三部分。平时是一条直线，阵形变幻之时，真假虚实并用。
长蛇阵是根据蛇的习性推演而来，长蛇阵共有三种变化。
一、击蛇首，尾动，卷；
二、击蛇尾，首动，咬；
三、蛇身横撞，首尾至，绞！
由此三种变化，长蛇阵运转，犹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两翼骑兵(古代机动能力强的兵种)的机动能力最为重要，所以要破除长蛇阵，最好的方法就是限制两翼机动能力，以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所以，最佳的方法就是：揪其首，夹其尾，斩其腰！详细方法就是在我方步兵阵群中设置陷阱，以两个步兵方阵协作阻止对手两翼骑兵运动，使其无法发挥其机动灵活的能力，再以强悍重骑兵为主对其蛇腹步兵发动强悍冲击，使其阵形散乱，无序！一举击溃步兵方阵，将长蛇阵切割成为三块，如此一来，长蛇阵各自为战，无法再以三方配合作战，阵势不攻自破！
很可惜，我现在就是欺负太平军没有骑兵，而且那些童子军人数也不多，要分兵的话又怕被我各个击破，攻击一路又怕被我包围了。太平军只好暂时停下来休整，顺便商量商量怎么办。
这个湘潭县令是我在湘潭城下扎营两天后，也就是长沙第二批援军到达时，知道这边安全了，才把战场打扫干净，赶过来汇合的。这些日子，他就驻扎在湘勇营寨的后面，帐篷是找我借的，伙食是我供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现在也该让他们出点力了。
不一会儿，湘潭县令被我的两个亲兵架着过来。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湘潭县令刘建德听到要我集合他的湘潭县勇丁又让他来见我，，本来还以为前面已经打完了，又让他去收拾战场，于是喜滋滋的跟着亲兵一路小跑了过来。但是半路上看见前面还在打仗，先是脸发白，接着脚步虚浮，最后就滩在地上一步也走不动了。两个亲兵这才把他架着过来。
见了我，刘建德哆哆嗦嗦的向我拱手请安：“下官见过……”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一阵厌烦，打断他的话：“刘知县，现在我要你集合你的湘潭勇之后，用棍子驱赶那些小孩！”
“大人，那可是长毛阵前啊！”
“我知道是长毛阵前！就因为是长毛阵前，我才让你们去！”
“为什么啊？”
“你看看，我军阵前喊话，喊到现在，那些小孩子只知道哭，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如果让他们听见湘潭话，可能会听点吧。只要从阵前赶出去，我军就可灭了那群丧尽天良的长毛。”
“是，大人！”刘建德哆哆嗦嗦的站起来，飞快的跑了。
过了好半天，刘建德的湘潭县县勇才从盾牌处钻了出来，但是你推我，我推你，哆哆嗦嗦的不敢前进。
还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大声喊：“湘潭县县勇听着，冲上前去打那群小孩的屁股，打一个给一两银子！”
听了我的话，一时间群情激奋，就连平时训练严格的湘勇勇丁也有不少骚动。
而湘潭县县勇已经提着棍子冲上去了。
“小兔崽子你别跑！”
“被我抓住打断你的腿！”
……
带有湘潭浓厚地方特色的方言让太平军阵前的童子军停住哭声、反应过来了。估计平时偷鸡摸狗、捣蛋的事情也没有少干，而且还是团伙性质的。
一个小孩大声喊：“大人来了，快跑啊！”浑然忘记了他们旁边全是大人。
“抓到达有要背家伙了！”
“再不逃屁股就要开花了！”
很快，童子军就逃得个一干二净，压阵的太平军士兵连续砍了几个小孩都没有止住。
等那群湘潭县县勇把小孩赶光后，后面的太平军只好自己上了，这样机械的仗还有悬念吗？
当然没有，只不过，湘潭县县勇在战后还承担了一项任务，搜寻小孩，找到一个十文钱，而且还是给现钱的。因为战前他们驱赶小孩没有一个让他们给逮住，小孩子在那时候爆发出的冲击力还不是一般的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