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胆大的商人
衡州水师营地的码头上，一只吃水很深的船队终于停靠在码头边上。
一个身穿马褂，带着墨镜的人走了出来。可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问题，这个人明显的比旁边的勇丁高了半个头,皮肤也比平常人白了不少。
岸上水师的勇丁们只是好奇的瞧了瞧，然后就被挥舞着鞭子的教官赶上船，把船上的火炮还有箱子搬下船。
这个西方人四处望望，然后船舱里面又钻出一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中国人。两人走上码头，后面的中国人将大包小包放在码头上，准备去找人的时候，童必发打着哈欠走了过去。
“你们就是广州来的夷人吗？”
“是洋人！”那个提包的中国人急忙争辩。
“管他洋人还是夷人，是来见我家塔将军的吗？”
“是的！是的！这是……”
“上车吧！”童必发指了指旁边停着的马车，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那西方人点点头，爬上马车，掀起车帘，拿下墨镜，仔细的打量起这座军营。而提包的中国人将包放在车上，牵着马，跟在童必发后面走。
到了我原来的帐篷里面，我正翻着账本头疼了。
那洋人一进来，立即对我以鞠躬说：“尊敬的将军，你好！”虽然比较生硬，但确实是京片子。
“你会说中国话？”我放下手头上的账簿，问他。
“是的，尊敬的将军！我是在广州寻找您的买办的时候学的！”他微笑着欠了欠身。
“你还真是勤奋啊！”
“谢谢将军的夸奖！我们那儿有句话说的好：停止学习，就是学了二十年的东西也在两年之内就忘掉。所以我才不断的学习！”
“你是犹太人？”
“恩……是的！”那人脸上明显的一愣。
“哦，都说你们是天生的商人！”
“那是我们的父母教育的结果，可并不是全部的犹太人都是商人！”见我不是种族歧视者，他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时候欧洲对犹太人的种族歧视不少。
“对了，你贵姓！”
“杰埃夫雅布金斯基！德国人！”
咦，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就是记不住了！
“尊敬的将军，你也可以叫的我中国名字，金利来！”
……我撇了撇嘴，问：“这名字是谁起的？”
“我自己！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这名字太直白了！”
“我是商人么！”
这时候，亲兵端来茶水，我请金利来坐下，问：“金先生，为什么你会来找我来交易了？”
“哦，尊敬的将军，我在汉堡的一个消息灵通码头酒吧听到一个水手谈论清国有个傻瓜将军花了大价钱买了普鲁士十把滞销的火枪。我花了一枚金路易（法国金币名，但是这里指德意志的某些邦国五塔勒金币），让那水手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听完之后，我就不认为你是个傻瓜了，相反，在整个大清国，甚至在欧洲都没有人比得上你眼光！”
“哦？为什么？”
“您买的是德莱塞M1841针发步枪吧，这种枪由我国的约翰·尼古劳斯·冯·德莱塞发明。这种枪采用后装式螺旋膛线，回转枪机，用长杆型击针刺破纸弹壳，冲击枪弹中的击发药，发射弹头。明显地提高了射速，比击发枪提高射速四到五倍，并可以用任何姿势进行射击。想想看，当两支部队面对面站好之后，听从军官的口令，双方射击，一方只倒下一千个人，而另一方却倒下五千个人，哪支部队会承受这样的损失？就因为这样，才被普鲁士军队采纳，并且列装全军的。而相比之下，法国、奥地利、丹麦（这时候的丹麦还是强国）、英国，都没有装扮这种先进的枪，我敢肯定，当普鲁士开始统一的时候，任何挡在普鲁士面前的敌人都会被清除！”
“是的！一定会的！”这当然了，这都是历史了，1864年普鲁士对丹麦、1866年普鲁士和奥地利等一系列统一战争中，普鲁士都是凭借德莱塞M1841针发步枪以及其改进型取得胜利的，只有1870年爆发的普法战争，德莱塞M1841针发步枪才稍逊法国的M1866后膛步枪。
“谢谢您的赞赏！我代表我的祖国感谢你！”
“不客气！”
“就因为您挑选枪械时的眼光，所以我才认为你是一位了解世界的人，所以我来寻找您！”
“我有这么伟大吗？”
“不！您当然没有，但是金钱有！”
“嗯……你这么说，就不怕我生气吗？”
“作为一个将军，您的肚量就这么小吗？”
“哈哈……”我和金利来笑了一会儿之后，我问他：“你还真是厉害，居然能跑到内地来找我交易！”
“赚钱是要依靠勇气的！为了打开清国的大门，再艰难的再遥远的路也要来！”
“大门不是被英国军舰打开了吗？”
“非常抱歉，我对英国那些野蛮人的做法十分不满，可是，大门确实没有打开，《江宁条约》（指《南京条约》）虽然签订了，通商口岸虽然多了。英国的议员也说过‘一想到和三万万或四万万人开放贸易，大家好像全都发了疯似的’，可是当商船到的时候，我们的货物依然堆在仓库里滞销，甚至运来得太多，价格还下降。还是和战前的情况一样，整船的白银拉来，运走整船的茶叶、丝绸、瓷器。前几年清国爆发的叛乱，欧洲运来的火炮、枪支才有了销路，可是依然抵不住我们的白银消耗。但是您不同，您的眼光一定会帮我打开清国这个市场的！”
“是的！你们的确运错东西过来了！”
“尊敬的将军，您能告诉我，贩卖什么东西能赚到钱吗？不用说鸦片了，作为有作为的军人，您肯定不喜欢，我照样讨厌那些鸦片贩子！”
“嗯……没有想到你还有点良心！”
“这与良心无关，这是尊重客户的心思，我猜你不喜欢鸦片！”
“我告诉你，你有能给我什么？”
“我这次带来了五千只德莱塞M1841针发步枪，还有四百箱子弹，只要您能告诉我，清国的需要，我可以八折优惠！”
“五千只德莱塞M1841针发步枪？还有四百箱子弹？八折优惠？这么大的数量，你又没有说出你的价格，说不定你心里定的价格涨上两成，再打八折告诉我，亏的还是我！”
“尊敬的将军！我是一名正直的商人，绝对不会做出您说的事情的！”说完，金利来优雅的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那先说说你的价格！”
“没有问题，将军！”金利来微笑着说：“五千只德莱塞M1841针发步枪，每支针发步枪是十四两三钱银子，总共是七万一千五百两银子；四百箱子弹，每箱子弹是四十两银子，总共是一万六千两银子；给您八折优惠总共是七万两银子！”
“算得够快！”
“谢谢您的夸奖，商人就是要算得快！”
“好吧，我告诉你，能在这里赚钱的东西！”
金利来已经支起了耳朵。
“黑奴！”
“啊？”金利来有点吃惊，更有点丧气了。
“尊敬的将军，黑奴的确是门赚钱的买卖，英国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还有法国人，每天都从‘黄金海岸’和‘奴隶海岸’将成百上千的黑奴装船，运往美洲，卖给那些种植园主……”
“我知道，那的确很赚钱，可是绝对没有运到中国来赚钱。在美洲，黑奴只能能作为农业消耗品卖出，可是在中国，却能卖出奢侈品的价格！”
虽然金利来丝毫没有表示，笑容依然挂在脸上，可给我的感觉就是不相信我的话。
“跟我过来吧！”
“好的，将军。”
从我的帐篷转到后面的储物帐篷里面，我叫来亲兵，将里面摆放的十个箱子打开，露出白花花、亮晶晶的银子，金利来登时呆住了。
“这每箱是五十万两银子，总共十箱。”
“尊敬的将军，这些银子太多了！你是还需要枪支、子弹吗？没有问题，我回去马上……”金利来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好听了。
“不是！”我打断金利来的话：“我还有其他需要的东西，你……”
这时候，金利来不知道从哪个袋子里面掏出铅笔和一个小本子，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先到非洲给我买五船黑奴过来，我先要告诉你这玩意是赚钱的！”
“好的，将军！”
“还有，我还需要一条硫酸生产线，是石膏生产硫酸的工艺，不要‘铅室生产法’（《从海盗到海军》里面引进的硫酸生产线就是“铅室生产法”的硫酸生产线，说白了就是燃烧硫磺和硝石的生产工艺。但是这里要因地制宜，石门石膏矿丰富，可以利用石膏中的二氧化硫生产硫酸。）；一条水泥生产线，一套木工机械，包括五台车床，两台钻床，两台刨床，两台铣床，一台锯床，两台圆盘锔；一条德莱塞M1841针发步枪的生产线，滚炮弹机一台，绞螺丝机一台，汽炉五台，拌药机一台，碾药机一台；一套煤矿设备；还有，你手上的铅笔的生产线！望远镜，我要一百副望远镜；对了，玻璃，制作玻璃的生产线我也要；最重要的是人，你买到的设备都需要工人来操作，你要帮我招募工人，你可以直接宣传，来中国的工人可以得到他们原地五倍的报酬！”
等我絮絮叨叨的说完，金利来也就住笔了，他简单的看了一遍说：“尊敬的将军，虽然您订购的东西很多，可是有些东西属于限制性商品，不能销售给亚洲的！”
“金利来先生，你是商人吗？”我用手指顶住金利来的胸口说。
“是的！我当然是！”说到这里，金利来还整理了一下衣服，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我听一位伟人说过：‘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资本就会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能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资本就会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百的利润，资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以上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绞首的危险。’”说到这里，我顿了顿，恶狠狠的说：“如果你弄不来，那你就从这里拿着你的那七万两银子离开这！你的胆量不配和我交易！”
“哦，尊敬的将军，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买了这么多的限制品，六磅的陆军野战炮生产线您需要吗？”
“当然要！”
“另外，您制造武器还需要大量的钢材，不知道您是准备订购钢材，还是订购炼钢厂？”
“都要！”
“您准备订购多少钢材？订购炼钢厂需要哪种规格？”
钢铁厂？可惜，湖南的铁矿，大都都是铁含量刚刚达到工业标准的，用来制作铁钉等不太重要的东西还行，可是用来制作钢轨、枪炮那简直是找罪。稍微好点的铁矿在湖北，这又想起了张之洞的汉阳钢铁厂。
1889年，尚在两广总督任上的张之洞致电大清国新任驻英公使薛福成，让他在英国订购炼钢炉机。薛福成回电说，英国梯赛特工厂厂主告诉他，“欲办钢厂，必先将所有之铁、石、煤、焦（样品）寄厂化验，然后知煤铁之质地如何，可以炼何种之钢，即以何样之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未可冒昧从事。”张之洞居然大大咧咧地回电说：“以中国之大，何所不有，岂必先觅煤铁而后购机炉？但照英国所用者购办一份即可。”薛福成只得从命。此前，在与驻德公使洪钧商议筹建炼铁厂一事时，洪钧也曾提醒张之洞：“炼钢二法曰‘别色麻’，曰‘托麦旅’，以铁中所含磷的多少来区分，炼制方法与工具也不相同。”如果张之洞把洪钧的话多少当回事儿，汉阳铁厂的命运就有可能改写了。可惜的是，张之洞竟然把洪钧这一非常关键的忠告当成了耳旁风。洪钧所说的“别色麻”和“托麦旅”，在今天一般译为“贝塞麦”和“托马斯”，是英国科学家发明的两种转炉炼钢法。所谓“贝塞麦”法，即酸性空气底吹转炉炼钢法，其发明人为亨利.贝塞麦（HenryBessemer），1856年取得英国专利。所谓“托马斯”法，即碱性空气底吹转炉炼钢法，系S.G.托马斯（SidneyGilchristThomas）在“贝塞麦”法基础上加以改进研制成功的，于1879年开始在工业上推广。“贝塞麦”转炉用酸性耐火材料制作炉衬，用酸性渣操作，发热元素为硅，吹炼过程中不能去除硫、磷，只适合于处理低硫、磷的原料；“托马斯”转炉则改用碱性耐火材料制作炉衬，在吹炼过程中加入石灰，造具有脱磷能力的碱性渣，磷取代硅成为主要的发热元素，可以处理高磷铁水。
事情的结果是：当汉阳铁厂于1894年建成投产时，张之洞终于发现大冶铁矿的铁矿石含磷较高，用“贝塞麦”转炉炼出的钢极易脆裂，无法使用。好在薛福成当年多了个心眼儿，在两座“贝塞麦”转炉之外，又订购了一台“马丁炉”，才使得局面不至于完全不可收拾。（所谓“马丁炉”，即平炉，由法国工程师马丁（PierreEmileMartin）在西门子发明的带有蓄热室的炼钢炉的基础上改进而成，1864年取得专利。“马丁炉”对原料的适应性很强，而且熔炼过程较之转炉更容易控制。）
可是，现在才1855年（咸丰五年），不管是“贝塞麦”、“托马斯”、“马丁炉”都还没有发明。我怎么知道该用哪一种？
“将军？将军？”见到我发呆，金利来出口提醒我。
“哦，没有事，我发呆了。我想好了，先订购五千吨钢材，钢铁厂暂时不用了！”
“没有问题，我随时为您服务！”
被马克思的话教训了一顿的金利来，彻底的放下了包袱，不怕我不买，就怕他自己想不起来东西了，很是为我介绍了不少的好东西，可是考虑到我帐篷里面财宝箱，还是忍疼割爱的拒绝了。商人遇见金钱，就像鲨鱼闻到了鲜血。
幸亏我的本还是不小的，要不然还真买不起东西，想想别人穿越，不是带着黄金，就是傍着富婆，还有自己出身就好，更有一个打火机就能卖几千大洋的家伙。当然，最光荣的还是自力更生的那些，制假贩假的都不说了，我可是属于最光荣，也是最辛苦的那类，需要自己打怪爆钱爆装备的。
对了，手上还有下面的人贡献上来的古玩，什么时候让欧阳兆熊约几个大老板来出手了算了，下一步的发展还真是花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