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起来开始,他就显得轻飘飘的,仿佛散步一样悠闲。每当我喊他的名字时,他都会继续朝前走去。我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进入他的世界。面对着红漆雕花的书桌上古书,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缺氧。
望着止步在狭长甬道入口的他,我正欲张口说些什么,他便用温柔的语气打断了我。“你变了。”金黄色的光线穿过它乌黑的发丝,映射古书的封页上。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确实,经历了这么多,不仅是我,所有人都变了。光线中浮动着微小的石屑和粉尘。“确实是这样,不过究其根本,变的不是我,而是这个世界。“这并不是辩驳,而是我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我按揉着太阳穴,一脸痛苦的表情,曾经的回忆一段一段地涌入脑海。
“对不起。”他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光滑的皮肤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铜片。“现在和你说这种话,应该很难为你吧。”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对我产生了一定的心理影响,我望着他含着愧疚之意的瞳孔,也就不便再说些什么了。
他蹲下身子,捡起了一张焦黄色的牛皮纸,用他那修长并带着绿宝石戒指的手递给了我,眼前的他依旧是那么的高大,令我不禁安全感倍增。仔细地浏览一遍后,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资料,便将它团成了一团扔到了通向外海的管道。没错,我正在一艘并不是很大的船上研究着眼前这本古书,名为《R》。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这本书自打开的那一刻起,便将世界拖入其中,我们的命运不知为何被一字不落地记载到了里面,而且据亲手将它交给我的人说,十八年前她第一次打开了这本书,便看到了这些内容,而且根本无法阻止事情的进展。
不过到了现在,这本书也只不过是一个离奇的谜而并非需要解开的谜。冥冥之中注定了许多人的生死,当将这本厚厚的书看过一遍后,我甚至有些怀疑,正是它牵引着所有人走到了一起。
总感觉我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胸口如同巨石压迫一般地疼痛,每次触及书面,都会有这种空气急剧扭曲的疼痛感,不过渐渐也便习惯了。
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
我和他所处的并非自己的房间,而是一位名为凡多海姆的王族的贵宾房,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盗取了原本属于我的古书。为了拿回它,我自然要不顾一切地来到这里,来到这个和我的身份完全不符的地方。他不放心我一个人来到防卫森严的王族寝室,于是在漫天飞舞的冰雪中释放着自己的冰之灵力,将守卫者送入了昏厥的殿堂。但被室内机关暗算的我拖着无法活动的左腿一点点地房间内挪动着,此刻,高高在上地凌厉还摆在他的脸上。
“喂。该扶我起来了吧。”我实在是受不了他那如同发呆一般的眼神。“你真的想让我死在这里吗?東研·城衣。”我朝着他的方向挥了挥手,如同请求救援一般。我明知他一直在注视着我,却还是这样做着。
见他还是不给予我理睬,我挠了挠头发,咬着牙,猛地站了起来。在那一瞬间,血液脱离血管崩了出来,这种疼痛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音。“我以白帝军帝鬼组组长及白帝军中将的身份命令你,带我离开这里。東研少将。”
他紧皱着眉毛,左臂一扬,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整片水幕。“在你来之前我就劝过你,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难道你被伤得还不够吗?后果自负吧。”他正要挪动脚步离开,突然出现的银光匕首抵住了他的喉咙。只要再接近一毫米便会毙命,从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更为高大的男人,他拥有着异常美丽而精致的脸,五官仿佛经过了神明细致的雕琢。“想让婕尔娜死吗?城衣。“
他的语气十分严肃,不过我自始至终都明白,他们都是为了我好。左一个“他”右一个“他”的,搞得我都有些晕了。和我一同来到凡多海姆的贵宾房的是東研·城衣,比我大一岁,无论是在名义上还是在实际上都是对我嘴硬心软的哥哥。而之后到来的男人是我的父亲,他的样貌无论怎样端详都只不过二十五岁,不过不巧的是,他的的确确是十七岁的我的父亲。
我牢牢地抓着城衣伸向我的手,那双手还是那么温暖,尽管脱去了血色,但还是那么熟悉。血液如同红色蚯蚓一样在他的身体中蠕动着。“还是请你给我记住,如果你不经我的允许就死了,我一定会毁了这个世界给你陪葬。无论任何人阻止我。“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它拥有着其他生物所没有的一切。
人也分好人?坏人?不!他们只是兴趣、梦想和信仰不同罢了。
我们愿用一切的我们所能做到的去挽救那些支离破碎的梦想。那一朵花就这样消失了,凋零在灵魂的彼岸,地狱的边缘,心灵的尽头。
在这最幸福的日子里每一个人都学会了成长,无论是在混沌的黑暗织网中还是在星光微微闪烁的雨夜。命运让我们相遇,我曾疑惑自己的降生是否给他人的命运带来了不幸,尽管我们相遇的时间那么的短暂,但愿我的记忆不会消失。我很庆幸遇到了你,在我们各自慢慢长大的道路上,在这漫长的路途中享受每一秒的美好时光。
或许我从未有过梦想,我也会难过,会伤心,但只能一直微笑面对。但愿与你的约定不会再今夜就结束。留在你身边,我便很开心。视线穿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了我的眼中。微风吹来时,我闭上了双眼,当再次睁开时,你就站在叶子随风飘落的树下,灼眼的目光依旧在看着我。不知在何时,你们便融入了我的生活,自那之后喧嚣无比。
我不愿独自沉沦在深不见底的大海。
我不愿在你的眼中看出觉悟的神情。
我不愿在人生未结束时就收到你的道别信。
正因有了你们,我的世界缤纷多彩。我最怕的,不是自己独自一人停留在痛苦的深渊,而是一转身,便再也看不见你那熟悉的背影。世界上的利益牵绊,勾心斗角,丑恶是非。我幼稚地逃避现实,躲藏在自己的世界。我在每一个花季拒绝盛开,你永远就在我眼前触手可及但却无法到达的地方。我还是更愿意去到一个充满美丽色彩,只属于自己的虚构世界,将人生的经历用水彩绘制下来,在画板上涂染属于自己的颜色。
心塞、痛苦、悲伤、落寞。喜悦、兴奋、欣慰、无奈。
我只不过是一朵凋零在彼岸的灵魂之花,曾经盛开抑或永远不会盛开。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的花期和独特的香味,它们会在属于自己的时代尽情绽放,以此来使世人记住自己。
不仅仅是花朵,人类的生命也会在消亡之际转化为一团没有重量没有实质的灵魂,尽管已经变成灵魂,但它依然会在神明的庇佑下盛开,只不过是盛开在彼岸而已。
但那句熟悉的话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后,我终于能够再次理解城衣心中所想的。——你给我记住,如果你不经我的允许就死了,我一定会毁了世界给你陪葬。
难道我死之前还要和你打一张报告吗?我如是想道。
幽黑的鬼魅在我的视网膜前划过,我再次陷入了无尽的梦魇。再次?我为什么要说再次?哦,确实是再次。
我的手隔空一抓,抓不住任何逝去的人,住不住任何过往的时光。我是東研?婕尔娜,一个在此刻只能扶着墙痛苦地喘息的人。
痛苦中夹杂着快乐,坎坷中夹杂着喜悦。
東研·卡迈罗。
没错,一切都从这个人开始。他既是我的父亲也是我命运中必不可缺的人。我遥望着星空的深处,可以在冰雪世界中看到一个挺拔而坚毅的身影······
这是故事的起点,但绝不是一切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