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您总算回来了。”
凌霄派正殿玉霄殿外,聚集着数百名凌霄派弟子,众皆翘首向殿内张望,同时,也在不安地议论着什么。有弟子看到南山子从后山走来,便大声招呼,众弟子便让开了一条路,同时,大长老玄鸿也从殿内跑出来迎了上去。
南山子见玄鸿神色有异,便拍着他的肩说道:“到殿内再说。”
“是,师叔。”
玄鸿引南山子进了玉霄殿,南山子进殿后,见玄清、玄彻、玄济、玄陵四位长老同样面带悲色,身后站着三名凌霄派弟子更是掩面而泣,便叹息一声:
“你们找到玄微了?”
玄鸿点头答道:“是…这三名弟子在山中寻得了掌门的…尸身…未敢声张,直接送掌门回到这里了…”
“唉…这等大事,派中弟子都应当知晓…稍后,便告诉那些孩子们吧…这几天先由玄鸿你代掌门事,玄清,玄彻,你们助玄鸿安抚那些孩子们。玄济,玄陵,带我去看看玄微…”
五位长老一同施礼:“是,师叔。”
南山子对找到玄微尸身的三名弟子道:“孩子们,辛苦你们了,随我拜别掌门之后,便回去休息吧。”
“是,师叔祖。”
南山子对玄济、玄陵二位长老道:“走吧。”
二位长老带领南山子和三名弟子来到天机堂,玄微静静地躺在正中的榻上,三名小弟子撩衣下拜,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南山子也一同闭目垂首。片刻后,三名弟子离开天机堂,南山子道:
“玄济,玄陵,玄微的后事处理好了吧…”
“是。”玄济答道,“定颜丹在师兄口中,再过半刻即可生效,师兄的画像准备好了,牌位也已请玉匠赶制,法事三日后进行。”
“好,那我就放心了,玄微一生无过,且是为除魔身死,来生将有福报,你们也不必太过为他伤心。”
“师叔放心,我等方外之人,看破生死,不会沉湎伤怀。”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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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洞小洞天内。
南山子来到小洞天一条支路尽头的洞室,此时正有许多人聚集此处,缨络、玲珑、潇湘三位神女、齐路遥、上冥和宸轩见南山子来到,一同上前施礼,宸轩问道:
“你们带主人回来了吗?”
“嗯,起儿正在清净无量洞天之中养伤,笙儿和两个孩子正在照顾他。”
“那我也去。”
“好,去吧。”
宸轩点点头,跑出甬道去找慕容起。南山子向洞室最深处看去,那里一名身着道袍之人正被金色光芒束缚,瘫坐在角落,垂首昏迷不醒,正是被长孙康附身的慕容云。
“玄陌状况如何?”
韩夫人转头望着慕容云,叹息道:“长孙康的灵十分顽固,外力似乎无法将其从慕容兄的体内驱除,至少我们姐妹是无能为力了,只好一直封印着慕容兄,等您回来处理。”
南山子沉默片刻后来到慕容云面前,盘膝坐在他对面,将一股仙力注入慕容云体内。不多时,慕容云醒转过来,恍惚了片刻后,抬起头来看到南山子,顿时面露凶光:
“姜尚!你!…”
伴随着回荡在洞室中的怒吼声,“慕容云”抬起双手意欲攻击南山子,此时他身周的金光更盛,放抗激烈一分,金光便盛一分。面目狰狞的“慕容云”高举着双手,拼尽全力,却无法触及面前的南山子,使得他更加暴怒。就在他要继续反抗之时,南山子抬手按在他头上,手中仙力激发,将他体内长孙康的魔魂暂时压制,慕容云随即垂下双手再度昏迷。
只片刻功夫,慕容云再次抬起头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后,露出笑容开口道:
“师叔…”
南山子眉头紧锁,叹息一声:“玄陌,苦了你了…”
慕容云摇头笑道:“师叔不必挂怀,长孙康是我的徒弟,他会堕落到如今这种地步,也算是我管教无方,我也理应受此惩罚。”
“他是在反出凌霄以后才堕入魔道的,与你无关,不必自责。他如今不知受谁帮助,魔元中混杂着鬼族的魂术,身死时可使魔元不散,以魂灵之态游荡,所以能一直与我们纠缠到现在。而他的魔元在找到宿主附体之后,他的魔元更是可以逐渐侵蚀宿主的魂魄,直到最后完全占据宿主的身体。”
慕容云点头:“没错,我能感觉到魂魄正被他被蚕食。”
“凌霄派修仙之术提升魂力的法门太少,我现在授你一门镇魂术,你虽然是初学,但也可勉强保住自己的魂魄和意识。这门法术本属鬼族,以人族之身使用,魂魄会有些难以承受,一般只有渡过天劫,魂力已经极其强盛的天仙方可运用自如。因此,用此法将长孙康这等魔魂完全镇压,你的魂力会消耗得十分严重,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却要修养很久方可复原,所以你平时只需保全自己的意识就好,必要之时再将他压制住。这幅躯体就暂且任他控制,三位神女的封印可避免他伤害你。”
“好,多谢师叔,玄陌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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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轩来到清净无量洞天之中,正见到小慕容雪和齐钰这小姐妹两个坐在水潭边,鞋袜放在一旁,两双小脚丫在水潭中轻轻搅动潭水,很惬意的样子。
慕容雪听到有人进洞,回身看到宸轩,笑着站了起来,光着脚丫跑到宸轩面前:
“宸轩哥哥,嘘——”
宸轩笑道:“怎么了?”
“笙儿妈妈正陪着爹爹休息呢,别打扰他们。”
“哦,是吗。”
宸轩把慕容雪抱了起来,放回潭边,自己也坐在她们身边:
“他们在哪啊?”
“就在那边飘着的石台上啊。”
“哦,是吗。”宸轩转过头去望着悬浮石台,“那就不打扰他们了。你爹爹怎么样了?”
“师公说爹爹只要好好休息就会好了。”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石台上,笙儿正坐在正中,静静凝望着枕在她腿上沉睡的慕容起,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哥哥…这是你回来以后第一次睡在笙儿身边呢…呵,哥哥,你知道吗…果然是有什么哥哥就有什么妹妹呢,笙儿好像也有点像哥哥一样的小贪心了…笙儿希望姐姐早些回来,可…”笙儿轻抚慕容起的脸颊,“可是…却又好想哥哥能一直这样睡在笙儿身边…呵,笙儿真是坏孩子啊…连小雪儿都大方地把她的爹爹让给了我,可我却舍不得把哥哥还给姐姐了…这怎么行…”
笙儿的脸颊上滑落一滴珠泪,落在了慕容起额头上,笙儿用衣袖轻轻擦去,微笑着说:
“哥哥…自从姐姐离开…笙儿陪了你这么多年…一直都觉得,只要陪在你身边就好…可你回来之后…笙儿却突然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哥哥你说…可是…只要在哥哥面前…就一句也说不出口…现在…哥哥是听不见的…可笙儿却想全都说给哥哥听…哥哥可不要嫌弃笙儿多话,笙儿保证只说这一次…哥哥就让笙儿任性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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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雪。”
“老仙人,您来了。”
“如雪怎么样了?”
“姐姐她让我到临安取来了‘绿绮’,依旧每日抚琴聊慰相思。”
“是吗…起儿已将所有必需之物备齐,很快就可以让如雪回到他身边了。”
“既然已准备好,为什么现在不开始呢?”
“与长孙康决战之时,起儿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须等他伤愈方可使用还魂之法。”
“慕容哥哥受伤了?”
“是,此事就不要告知如雪了。老夫来此,是想劳烦你在还魂之法进行之日将如雪的魂魄护送到雪玉峰顶。”
“没有问题,就用将姐姐护送至此的方法吧?”
“这次与那一次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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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山小洞天。
“师弟…”
凌霄派五位长老一同来到小洞天支路的洞室,见到憔悴不堪的慕容云,皆是十分痛心,玄鸿上前想要探视,一直守在慕容云身边的韩夫人却上前劝阻:
“长老且慢,此时慕容兄的魂魄被长孙康压制,您面前的,是长孙康。”
慕容云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扬起嘴角对玄鸿笑了笑:
“呵呵…师兄…是我啊…我是慕容云啊,师弟在此实在痛苦…师兄啊…快放我出去吧…”
玄鸿转过身去,与四位师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一同面对慕容云盘膝而坐,双手捻道指指诀,高诵道号后,开始咏念道经。
慕容云听到道经,狂吼了一声:“玄鸿!你们闭嘴!不要念了!我杀了你们!”
言犹未尽,“慕容云”便欲激发魔力,一旁的三位神女早有防备,立即加强封印,令其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无谓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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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净无量洞天。
宸轩照看着两个小女孩,陪她们一同戏水。不久,两个孩子玩得累了,躺在洞中的一处石台上睡下了,宸轩坐在她们身边,枕着双手靠在石壁上,远远地望着悬浮石台上的笙儿和慕容起,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石台上,笙儿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眼角泛着泪光,轻轻地抚摸着慕容起的脸颊:
“……哥哥知道笙儿为什么给自己的竹笙取名‘只影’吗…因为哥哥给天涯箫和海角琴命名的时候,笙儿想起了诗仙前辈留下的那首诗…‘有缘海角得君伴,无缘只影…望天涯。’笙儿相信…这诗中…定有深意。哥哥,你还记得会宗堂的老方丈告诉哥哥的话吗…随心而行,定然无悔…所以…哥哥无论做出任何选择,笙儿都愿意接受,绝不反对…哪怕…”
笙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这时,宸轩已来到她身边,跪坐下来,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了笙儿。笙儿笑笑:
“谢谢你,宸轩。”
宸轩微笑道:“笙儿姐姐…你…可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了吗?”
笙儿擦干眼泪,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回想这些年来哥哥为了姐姐复生做出的努力,哥哥如此拼命,只凭那一点希望,和一缕相思…若是在如今这最重要的关头出了什么意外…让哥哥的一切努力都付诸流水…哥哥如何承受得起…”
“笙儿姐姐,你放心吧…不止主人,我们这些年来,也一直在努力…都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所以,在这最后关头我们都难免紧张不安,笙儿姐姐不必想太多。至于主人,他也一定会信守诺言,娶笙儿姐姐过门的。”
笙儿淡淡地笑笑,轻轻拍了拍宸轩的头:“呵,谢谢你,宸轩。”
宸轩笑道:“嘻嘻,笙儿姐姐开心就好。笙儿姐姐好好陪着主人吧,我去长孙康那边看看。”
笙儿点点头:“好,慕容伯伯那边就麻烦宸轩照顾了。”
“笙儿姐姐放心,那边有三位神女和南山子,不会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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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轩来到小洞天内,此时玄鸿等长老仍在以道法抑制长孙康的狂乱。宸轩见南山子不在,便询问了韩夫人,由她那里得知南山子刚离开不久,并且让她转告宸轩,会在思归崖等着他。
宸轩闻听此言,眉头一紧,离开昆仑山洞,径直来到思归崖。此时南山子正在崖边负手而立。
“老友,找我有什么事吗?”
宸轩来到南山子身后,盘膝坐到地上:“刚刚我看笙儿神色,似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可她自己还不知道。从长孙康到这以后,我也一直觉得心慌意乱,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南山子转回身,也面对着宸轩席地而坐:“老夫不知。不过老夫有一事拜托老友。”
宸轩紧皱着眉头怒道:“你这老不死的,什么都不知道还好意思让我帮你忙?”
“老夫请你做的,非是它事,而是复生如雪的时候,保护好笙儿。”
宸轩闻言,向前倾身,瞪着南山子质问道:“你说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山子轻抚银髯摇了摇头:“老夫也不清楚,但愿是老夫多虑了。”
宸轩怒不可遏,欺身上前抓住南山子的衣领:“别废话!你再敢让我主人和他身边的人受到一点伤害,我拼了命也要杀了你!”
南山子按着宸轩的肩,让他坐下:“并非老夫故弄玄虚…只是…当年老夫推演之卦象,与如今的情况不符…所以老夫担心现在时机未到…可是,让起儿他无休无止地等下去…几乎没有可能…现在老夫也一样为难…”
宸轩松开南山子的衣领,垂下头叹息道:“为什么…为什么啊…明明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到底差在哪里啊…”
南山子沉默片刻后,长舒了一口气:“唉…若是以天识洞悉…老夫就不能再插手此事,所以这一次,老夫与寻常仙人并无差别,只能尽自己所能,尽量做到万无一失。”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能让你不安的因素…与卦象不符的…到底是什么?”
南山子站起身来,转过身去面对思归崖,仰天长叹:“唉…可还记得老夫曾借助慕容雪和齐钰所演的那一卦吗?若是卦象无误…那么我们…还须付出四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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