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起见众人离开,转过头对靠在他肩上的笙儿道:
“笙儿,你伤得怎么样?”
笙儿脸色苍白,紧蹙着秀眉,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慕容起上前对笙儿道:
“让我看看伤口。”
笙儿犹豫片刻后,轻轻解开衣带,转过身缓缓趴在床上,慕容起轻轻将她的薄衫褪下,只见她光洁的背上斜下里多出了一道很是骇人的伤口,伤口处的鲜血虽然已经凝固,却还是能一眼看出这道伤痕究竟有多深。慕容起紧锁眉头看着她这道深深的伤口,怒道:
“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你以为我会需要你的保护?我最恨别人为了保护我而挡在我面前!尤其是女人!!尤其是我最在意的女人!!!”
笙儿侧过头来轻声道:“哥哥…你别生气…别…别吵醒了小雪儿…我…我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想…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冲过来…我只是不想看哥哥受伤…”
慕容起的语气渐渐柔和下来:“那你觉得我就想看到你受伤吗?”
“没…不是的…笙儿真的没想那么多…那一眨眼的工夫,也容不得笙儿多想啊…”
“唉…好了…我明白…笙儿,你忍一忍,我帮你上些伤药,然后你早些休息吧。”
“好,谢谢哥哥…”
慕容起叹息着摇了摇头,轻轻打开南山子交给自己的玉瓶,轻轻向笙儿的伤口上点了一滴,笙儿的背轻轻一抖,慕容起问道:
“很疼吗?”
笙儿摇摇头:“刚刚碰到伤口的时候有点疼,之后就不疼了,反而凉凉的麻麻的,很舒适呢。”
“看来这仙药有止痛的功效,那可太好了。笙儿,你先忍一忍,一会就会好了,实在太痛就跟我说。”
“嗯。”
慕容起将伤药滴满笙儿的伤口,然后十分轻柔地将药涂匀,随后为她的伤口敷上纱布,又帮她穿上薄衫。笙儿穿好小衫,便轻轻靠在了慕容起肩上,慕容起抱住笙儿的身体,轻轻擦去她额头上的汗珠:
“很疼吧…现在好些了吗?”
笙儿已经虚弱得十分疲乏,轻轻摇了摇头:“已经不疼了…哥哥…你怎么知道笙儿受伤了?”
“自从你挡在我身前接下那一击,我就觉得你的状态好像越来越差。”
“呵…笙儿怕影响哥哥,就将破损的衣衫复原,又止住了伤口的流血,不想让哥哥知道。谁知道虽然瞒得了别人,却还是瞒不了哥哥和师父…”
“丫头…你怎么总是把自己的伤隐藏起来呢…”
笙儿没有回答,只是抱着慕容起的身体,露出淡淡的微笑:
“呵…”
“唉…笙儿,你的体质属木,伤处的愈合能力很好,用不了几天就会痊愈的。这几天就在房里静养,别的事就都不要管了,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知道了吗?”
笙儿又没有回答,慕容起看了看她的脸,见她已经沉沉睡着了,便轻轻将她放下,让她侧卧在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慕容起轻轻俯下身,吻了吻笙儿的脸。抚摸着她的青丝,嗅着她身上清新的花香,慕容起轻声说道:
“我日复一日地对你欠下越来越多的业债,你要让我如何还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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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笙儿醒转之后,见慕容起正坐在床边望着她,便淡淡地笑道:
“哥哥,你醒了?”
“嗯,伤好些了吗?”
笙儿笑笑:“呵…嗯,好多了,已经不那么痛了。”
“想不想出去走走?”
“嗯,好啊。”
“没问题吗?”
笙儿轻轻摇了摇头:“没有问题。”
慕容起扶笙儿起身下床,为她穿好衣裙,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对笙儿笑道:
“笙儿,你看。”
笙儿接过来看了看,笑道:“这是我的丝带吗?”
慕容起摇摇头:“你那条给路遥包扎伤口,染满了血,已经不能用了,这是我刚刚去早集给你买来的。”
笙儿很是欣喜地将那条翠绿色、仿佛带着光晕的丝带递给慕容起:
“呵,哥哥,你帮笙儿戴上吧。”
“好。”
慕容起接过丝带,走到笙儿背后轻轻系在她的秀发上,系了一个美丽生动的蝴蝶结,仿佛一只真正的翠绿蝴蝶,长长的丝带两端都一直垂到腰际,与笙儿的秀发相差无几。慕容起吻了吻笙儿的秀发,扶她来到梳妆台前,揭开上面的粉色轻纱,又将桌上的另一面小琉璃镜递给笙儿:
“笙儿,看看喜欢吗?”
笙儿接过琉璃镜举在身后,在面前的大琉璃镜中看了看里面的倒影,笑道:
“真漂亮,像翠绿色的蝴蝶一样。哥哥你怎么会系丝带的呢?”
“自然是雪儿教我的。”
“哦?姐姐并没系过发带啊。”
“怎么没有,只是你未见几次,不记得了而已,她还是姑娘的时候一直都很喜欢发带的,生了小雪儿之后,她就只在房中让我帮她戴,稀罕一会便又取下来,她说她觉得那样小姑娘的打扮已经不适合她了。”
“可姐姐一直那么年轻,一直是小姑娘的模样啊,打扮成那样不是刚好适合吗?”
“呵,她只是明白我的小心眼,知道我不愿让别人完完全全地了解到她所有的美,所以总要给我留下些特殊的、只存在于我自己记忆中的印象。所以很多人不了解雪儿真正的个性,都觉得她是个刻板清冷、矜持有礼的大家闺秀。熟悉些的,也只当她是个机灵古怪又活泼粘人的小姑娘,而我却知道她真正的性格和所有的秘密。”
笙儿点点头,随后沉默片刻,举起手想要解下发带,慕容起轻轻按住她的手:
“傻丫头,你和雪儿不一样。”
笙儿红着脸道:“笙儿…笙儿也想…”
“傻丫头,我说你不一样,并不是说我不重视你,我的意思是,你这可爱的样子已经是我们所有人都已熟知的了,对我来说,并不是最特别的。”
“那…”
慕容起俯下身吻了吻笙儿的秀发:“放心吧,不论如何,我想,能有幸看到可爱的笙儿在自己怀中安睡的,全天下也就只有我一人而已了。”
笙儿诧异地眨眨眼,随后羞涩地笑笑:
“嗯,哥哥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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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之后,清晨。
早课过后,南山子与慕容起和笙儿一同来到弟子房·雪,慕容起问南山子道:
“师父,您可是有何要事吗?”
南山子点点头:“不错,为师最近想到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干将和师旷的帮助,这样,你们现在就动身前往大雪山请他们到派中来,就说为师有事相商,请他们到派中盘桓几日。”
“好,没问题,那我们马上回来,笙儿,我们走。”
“嗯。”
坐在床上的小慕容雪闻言,笑道:“爹爹,笙儿妈妈,雪儿也去。”
慕容起摇摇头:“我们马上回来,你就在家里乖乖等着,不许乱跑。”
小慕容雪很是不乐意地嘟起小嘴:“哦…”
不足一刻钟的时间,慕容起和笙儿二人便来到大雪山北二位仙人隐居的地方。刚刚走进小院,干将和师旷便迎了出来,师旷笑道:
“哦,两位小友怎么有空来此啊?”
笙儿向二人欠身施礼,慕容起也拱手施礼道:“二位前辈,上次承蒙相助,没来得及拜谢,二位就飘然而去,晚辈在这里谢过。”
干将笑着对慕容起摆了摆手:“算不得什么,四柄破剑而已,信手拈来罢了。不过你们不会只是特意来道谢的吧,又有什么事要我们帮忙吗?”
“啊,其实是家师有些要事想与二位商议,特命我们兄妹来此相请,希望二位能到敝派盘桓几日。”
师旷抚须道:“哦?要事?又是有关神兵的事情吗?”
慕容起摇摇头:“我想不会,现在除了神界天神手中的那六件神兵,就只有修罗界的那一对‘血祭’没有到手,应该是其它事情吧。”
“是吗?这么说,连轩辕剑都已经被你们拿到了?”
“没错,轩辕剑已经认我女儿为主了。”
“什么?”干将和师旷闻言,都是极其惊讶,干将对慕容起笑道:
“看来你闺女和你媳妇一样不是凡俗之辈,哎?对了…你和如雪娃娃不是想来形不离影、影不离形的吗,怎么这次只有你们兄妹两个来了,小两口闹别扭了?”
慕容起眉头一紧,笙儿刚要出言劝阻,慕容起便轻轻摆摆手,对干将说道:
“雪儿她…她…被一个魔物重伤…师父告诉我们,他早料到会有此劫,当初命我们寻找神兵,便是要借神兵之力救雪儿的性命…”
“这…”干将惊讶得说不出话,片刻之后,轻叹一声道:
“孩子,你的头发,就是为此而白的吧…”
慕容起叹息着点了点头,笙儿对师旷和干将道:
“二位前辈,家师还在派中等候,有什么事都到派中再聊好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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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仙人随慕容起和笙儿回到凌霄派,来到弟子房·雪,南山子见四人走进房中,起身笑道:
“哈哈,有劳二位远道而来,感激不尽啊。”
四人在桌边落座,干将摆摆手笑道:“叫我们来不是有事要我们帮忙的吗,帮完再谢好了。”
师旷也笑道:“是啊,老仙人请我们来此,到底有何要事呢?”
“还是与神兵有关的事情,想必二位已经知道,我们找寻神兵,就是为救如雪的性命。之前老夫一直隐隐觉得哪里有些欠妥,怎奈如雪是老夫的徒儿,老夫为其所卜之卦象难以作准,是以只能渐渐寻思摸索,这几年还算有些收获,现在大概已有一些计较。”
“老仙人请说吧,如有需要帮助之处,我等自当尽力。”
南山子方欲再言,却见慕容起神情十分低落,便对他说道:
“起儿,再过几日你们就去找‘血祭’,趁这几天再去努力修习一下属性仙术吧。”
慕容起听出南山子话中之意是让他回避,便道:“可是…师父和二位前辈是要商量救回雪儿的事情,这本是我一个人的事,师父和二位前辈能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又怎么能放手不管呢。”
“为师知道一提起如雪你便会心痛,所以商讨对策有我们就足够了,等我们得到结果,自会告知与你。”
“那…多谢师父,二位前辈,那晚辈就失礼了。”
师旷笑笑:“无妨。”
慕容起起身走出房间,笙儿为南山子三人斟好茶之后,回头看了看慕容起的背影,对南山子道:
“师父…我…”
“呵,你也去吧。”
“嗯,谢谢师父。”
笙儿走出房间关好房门,南山子对师旷和干将道:
“好了,那么老夫就先说一说我最近所想到的事情…”
“师公,爹爹和笙儿妈妈去哪了啊?”
一直坐在床上没有被人理睬到的小慕容雪闷闷不乐地问南山子道,南山子转头笑道:
“他们去修习仙法,小魔女你也多用用功吧。”
干将看了看小慕容雪,转回头问南山子道:“这小丫头就是慕容起的女儿,轩辕剑的新主?”
南山子点点头笑道:“不错,正是。”
干将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小慕容雪的头:
“哎呀呀,这小丫头,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啧啧,轩辕剑竟然都认她为主了,看来丫头你的成就绝对无可估量,定会超过我们这几把老骨头的。”
小慕容雪正在赌气,见一个粗壮大汉来拍她的脑袋,说些自己听不大明白的话,便嘟着小嘴喃喃道:
“干嘛啊?”
干将见她这副娇俏的样子,不禁失笑:“哈哈,这小丫头,这副神情和她娘一模一样。哎,小丫头,你娘之前让我给她打一件兵刃,我一直没能打出来,你帮公公向她求求情,她如果同意不找我麻烦,我就送你件特别厉害的兵刃,怎么样?”
小慕容雪忽闪着大眼睛看了看干将:“送我兵刃?嗯…你要送就送吧,娘一直睡着,不会去教训你的。不过我不要什么兵刃,我要拨浪鼓。”
“拨…”干将回头看了看师旷和南山子,又转回头问小慕容雪,“你要那东西干嘛?我打的兵刃别人可是想看一眼都看不到呢。”
“不用了,那东西我有得是,我就想要一个拨浪鼓。那天我一个小师侄的爹娘给他带来了一个拨浪鼓,我让他借我玩,他说什么也不肯,我一定要一个比他那个更好更大的才行。”
“这…好吧,我给你找就是了。”
“嗯,好,别忘了还有你说的特别厉害的兵刃。”
干将一怔:“啊?你不是说要拨浪鼓吗?”
“不是你自己说要送给我的吗?可不准耍赖皮,爹说过言而无信的不是好孩子。”
干将愣了半晌,才转回身很是无奈地对南山子道:
“这丫头怎么比她娘还精明?”
南山子笑笑:“不然我们怎会叫她小魔女呢?”
干将撇撇嘴,走回到桌边落座:
“好了,那么…你说的有关神兵的事情是什么?莫不是要我们帮忙去修罗界夺那‘血祭’吧?”
“自然不是。”
“那是什么?”
“不知二位可知那人间的十大洞天?”
“自然知道,怎么?”
“那么,你们可知人界另有两处远远凌驾于这十处洞府的洞天吗?”
师旷点了点头:“这个我等也早有耳闻,而且听说那天下第一洞天便是您的道场,只是不知是否属实。”
“确实如此。”
干将道:“那…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老夫要说的事,其实与洞天没有关系,只是想让二位留意一件事情,那就是…并非人所共知的表象便是事实的全貌。”
“这…又是什么意思?”
师旷思索片刻之后,问南山子道:“老仙人的意思是说…莫非还有我们未曾听闻过的神兵存在?”
南山子点点头:“或许正是如此。”
干将闻言,连连摇头:“不可能,神兵问世之时,必将发生异象,自古以来,这二十五件神兵无一例外,像青莲扇这样较晚一些出世的,即便我不在场,也都有所察觉,不可能有遗漏。”
“那么若是还有神兵尚未现世呢?”
干将一愣:“啊?这…这倒是…”
师旷道:“那请问老前辈作此猜想有何依据呢?”
“这个老夫也不知是否正确,不过老夫在夜观天象之时,发现轩辕剑认主之后,二十八宿中的‘亢宿‘发生了一些异常的变动。”
“星宿?”
“没错,在之前几件神兵认主之后,老夫也曾发现这种情况,只是未曾留意,而发现亢宿异变之时,老夫正在思索与神兵有关的事情,随即想到‘龙泉’、‘太阿’这两柄剑于晋朝二次现世之时,‘斗’、‘牛’二宿的异常。同时,又想到最近其它十几个星宿的异变几乎同时发生,那时正是众神兵纷纷认小慕容雪为主之时。”
“众…”干将摆摆手打断南山子,“等等,你说众神兵?”
“没错,迄今为止,已有包括轩辕剑在内的十六件神兵认小慕容雪为主。”
干将张大嘴转头瞪着小慕容雪,震惊失语,小慕容雪看到他双眼圆睁、张口结舌的滑稽样子,忍不住“咯咯”娇笑起来。
师旷对南山子道:“这…这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南山子笑道:“若非亲眼所见,连老夫也不会相信的。”
“对了,老仙人既然能确定二十八星宿有关,那岂不就是说…世间尚缺少三件神兵?”
干将闻听此言,才回过神来,对南山子道:
“是啊,难不成竟然还会出现三件神兵?”
“应该没错。”
干将挠了挠头道:“那…莫非二十五神兵汇聚一处会产生逆转轮回之威力的传说是假的?”
南山子摇摇头:“我想…这只是后人对此传说的曲解,记得老夫第一次听说这个传说的时候,是说…当所有神兵被汇聚一处之时…并未说是二十五件,而且老夫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传说起源之时,青莲、破天、裂地这几件神兵还并未出世。”
“原来如此…这样说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可是这样一来,想寻齐所有神兵岂不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毕竟我们连那三件神兵何时出世都不知道啊…”
“正是…所以…老夫才不愿让起儿知道…他若得知这件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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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起离开房间之后,来到了雪玉洞,笙儿随后也一同赶来,慕容起坐到冰棺旁沉默了片刻,转头对笙儿道:
“笙儿,你的伤好些了吧?”
笙儿笑道:“反正已经不痛了,至于伤口,哥哥早上不是看过吗,有没有疤痕啊?”
“早上还有些泛红,不过不痛就好,有仙术和仙药相辅,不会留疤的,放心吧。”
“呵,那就好。”
“你们这些女孩子啊…好了笙儿,我要修习仙法了,你不如也趁这个时候去峨眉山修炼吧。”
笙儿笑着摇摇头:“笙儿还是在这里陪哥哥吧。”
“这里阴暗寒冷,对你的‘木’属性很不利,而且你今日刚好也没有去修炼属性仙术,趁现在去吧,就不必陪我了。”
笙儿坐到慕容起身边:“呵,笙儿有点累了,不想动弹,就让笙儿偷一天懒吧。”
慕容起淡淡地苦笑:“你呀,一点都不上进,难怪进境得慢呢。”
“嘻嘻…”
“罢了,反正相比起一般修仙者,你一天的修炼足可相当于他们努力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的时间,就让你偷一天的懒吧,不过这是念在你身上有伤,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嘻嘻,谢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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