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三年前,那时她还不认识我,而她——刘诗画只是看到我刘文杰长得相貌可人,举止斯文,而且画的素描又很逼真、生动,所以她才打算坐下来让我帮她画一张半身的素描。
“画一张画多少钱?”她问道。
“五十。”我没多答一句。
“为什么你的就这么贵?别人都三十呢!”她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跟我还起了价。
“因为我的画画得更用心,不是只为挣钱,现在是迫不得已。”我很认真,很较劲地说道,生怕对方误认为我是那种街摊上为了混口饭吃而画画的二流画手,那可绝非是我刘文杰——这个梦想成为闻名世界的大画家做的事。我现在只是没钱,又没工作,可除了画画外,别的我又不想干,所以沦落街头卖画了。我是个有目标有理想的美术爱好者,而且对自己艺术水平的定位很高,因此自我要求也就高了。要是别人叫我画一幅肖像,无论是费去一个上午还是一个星期,也不管主顾愿不愿,只要我认为还有缺点,还不够完美,我是不会放手的。可想而知,光凭替人画肖像与卖画这点微薄的收入是远远不能解决我的生活问题的。
“那好吧,”刘诗画抿了抿嘴,她很好奇我这个人是怎样比其它人更用心画画的,况且今天又是星期六,她有的是时间,于是她在我面前那张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拿了张一开的白纸放在画板上固定,削好了铅笔后又目测了一下我们俩人的距离,再看了看太阳的照射方向,我把自己的凳子向右后退了一些,然后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颜色及整体结构,最后我冲着诗画嚷了起来:“身子坐直了行吗?我说你身子不会坐直吗?对!好,头向左偏十五度,十五度,太大了,又太小了,好的!光线刚刚好。能不能保持微笑?双肩放松,自然下垂,不是低下来,是保持水平,水平!水平!”在讲了那么多遍后,我看到诗画的肩还是一个高一个低的摆着,我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于是走过去照着她的肩拍了几下,又推了推,再搡了搡,才拿起铅笔开始画起画来了。
“喂!你弄疼我了。”诗画很气愤地说。
“不要动,不要说话,保持那个姿势,对,笑一笑,是要微笑!微笑你会不会?”我很严厉的说。
天啊,一个人无缘无故被人摆弄了不说,满腹的委屈,心里那个恨也是有的,真是悔不该当初,玩什么不好呢?偏偏画什么素描!现在人家还要你强颜欢笑,唉!不画吧,又白受了这些气,还是忍一忍吧,要是那小子画得不好,姑奶奶再报仇也不晚啊!因此,诗画挤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本来在一心画画的我见了诗画那僵硬的笑容,一下子禁不住笑起来了。
强压了心里怒火的诗画这次是再怎么也受不了。“怎么?你笑什么?有什么事那么好笑吗?你不是说你画画很用心吗?你就是这样笑着画画的吗?啊?”可能是一下气急了,她还没找到什么刻薄话来羞辱羞辱我,不然,她非骂我个狗血淋头不可。
我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你知道我的要求是很高的,我之所以叫你微笑是因为你有酒窝,笑起来很漂亮,而且你的肤色很白,发质乌黑,加上阳光的衬托,和一个高挑的身材,你不觉得你很美吗?”
原来还想找几个恶毒词来骂骂我的诗画一下子就害羞得脸上像泼了红漆一般,她茫茫然的哦了几句就又坐下了。
“你现在该明白了我那样要求你的目的了吧,我想画出你最美丽的时刻,这样的画才值得你珍藏与回味,才不枉费了你那五十块钱。”说着两个人都笑起来了。
今天我又坐在诗画面前画素描了,这一次的她却不再会像我第一次给她画素描时那样不安分了。在一身旗袍和一个精致发盘的衬托下,她的身材是更显凹凸有致了,脸庞更是圆润光鲜得比珍珠还耀眼了。她静静的倚在窗边,手指触着将启未启的唇,那微微蹙起的眉和那凄楚的眼神,一副盼君君不至的怨妇形象真是让人忍不住暗暗地生了一股怜惜爱慕之情。我欣赏着这些,连画画都忘了。
“你怎么了?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呢?”诗画看我十多分钟愣在那里拿着笔呆呆的看着她什么也没做,她感到好奇。
自知失态的我很是羞惭,尴尬得马上低下自己的头说:“哦,哦!如果你站累了就活动活动吧,别时时刻刻像钉着一样。”
诗画一听,像泄了气的球那般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天啊,我在问你看什么,你却说我累,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
“哦——哦!我在看你啊——嗯,”我马上又改口了,“看怎样才能把你画得更好。”
“哦!”听到这里,诗画总忍不住要笑起来的,因为她知道我在偷看她,她只不过不想点破我罢了。其实,我们俩人给别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我们是一对情侣,或者至少是一对正在恋爱中的幸福男女。不过,我们确实没在谈恋爱。我是有女朋友的,诗画虽然没有,但以她的姿色,追求她的人自然是很多的。其中,有一个叫布维的人坚持最久,换句话说,他是与诗画关系比较好的一个。两个人似乎也有那么一回事,可是诗画与他的进展却缓慢得令人大跌眼镜,反而是后来居上的我与她的关系日益亲密了。
“你笑什么?”我问道。
“没什么,跟你一样,在看你啊!”
是的,我的脾气是有些古怪,但聪明幽默,才华横溢。虽然我个子不算高,皮肤也很黑,可我那不大的眼中却有着一种其它男孩所没有的恬淡与稳重,这点让诗画很是着迷。因为她从小就讨厌那些一心为事业而置家庭与亲人不顾的功利型男人。特别是她的父亲,从她四岁开始她父亲外出打工以来,她便很少与父亲在一起,更使人受不了的是几年后,她的母亲也变得和她父亲一样,所以她从小就缺少关爱,跟父母没多少感情可言,也许是怨恨多于爱戴吧。而我却恰恰与她父母相反,毋庸置疑,诗画正暗恋着我。
“你看我可以,但你能不能……”我被诗画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盯得有点不自在了,或者说有点难受了。然而,与之相反的是,在我心里,我一直决定不了我和诗画的关系。因为魏小颖(我的女朋友)最近和我老是闹矛盾,俩人相处得很不愉快。小颖是个勤劳,有责任心和进取心的女人,而且就长相方面来说,小颖的脸长了点,颧骨太高了,加上肤色一般,身材中等,这样的女人在生活中比比皆是。要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呢!她有头脑,有野心,善于审时度势,凭着这些后天习来的优势,她就牢牢地把我抓在了自己手里。当然,这样的女人大都有个通病——好胜。就因为太想超越别人,所以她们都虚荣至极,见利忘义。一个女人要是天天在自己男人面前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话,无论这男的有多么软弱,总有一天,做女人的会明白,什么叫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吃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