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我只觉自己的心绪凌乱得厉害。我死命的紧咬着自己的唇角,任由那浓浓的血腥味在口中不断的泛苦。且不管唯晨的那一番是真是假?只是我竟这般的难受,想来我定是在乎了!唯有在乎了,在乎唯晨所说的那不是一种猜测而是事实!
父皇没有说话,他那淡漠的模样,似乎在证实着唯晨某种猜测的可能。我只觉得自己的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紧张、惴惴不安以及一些歇斯底里的抗争。拂袖而去,仍然是父皇那决绝的英姿,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是停下来去解释什么,他的背景匆匆而又决绝。想来,也许我在他心中也就是一个拂袖便可扫去的尘埃,不必去在意什么。一瞬间,我竟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疼到就连呼吸都想放弃。“就因为国师所说的那些荒诞之极的谬论吗?就当你下令用火刑焚烧国师的那一天,我曾以你为骄傲,把你当做是自己将来最完美的模子,我欣然的接受着自己将来要走的路。我曾以为那是因为你同我一样深爱着小柒,只是到了今天我才明白你只是在防民之口,你整天只是想着如何坐稳你的江山!我曾以为只要自己做了皇帝,就可以保护一切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只是如今我却看到你为了那所谓的君临天下,把自己最在乎的人一个个以莫须有的杀害着!”唯晨的话,歇斯底里,却又像是在为我做最后的哀鸣。那些话语,我虽然听不大明白,但我想我大概可以猜得到。蓦然扬唇一笑,咽泪装欢,这本来便是我的强项,装作不在乎,也许不会有多难。我告诉自己坚强、坚强、再坚强,只是这么多年来,内心早已犹如一个盾牌那般,挡得伤痕累累。
父皇始终都没有说话,唯见他那蓦然顿住的身形,僵硬得笔直。他一剪眼眸垂下,看不真切那深沉而又厚重的情感。也许,那情感很简单,里面只有一座江山;也许,那感情是经过权量的。只是,且不管遗弃的理由有多高贵,却再也不能改变那被遗弃的事实!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把她带回来!我不舍得她一个人去背负着那么多人的生死,我不舍得她独自一人漂流在外,一个人兀自成伤!不舍得她忍受这么多人的叛离。无论国师说了什么,都改变不了彦柒在我心中的地位!”唯晨的话音决绝,那瞬间的感动不知为何化作了泪水,悄然的掉落。
蓦然转身,一个人走远。空气中仍然是淡淡的麝香味,而我却始终闻不出来!原来,我竟也在不经意间成了你眼里再也容不下的人了吗?我成怯怯的以为,你没有换去宫中的守卫,你没有更改这宫中的一草一木,还有素梨宫中那淡淡的麝香,是因为你会想念我、会挂念我,原来这一切竟也只是我的错觉罢了!那致命的缺口,也许就是一尾愚钝的诱饵,而我便是那个自作聪明,早已咬上鱼钩而不自知的人。我曾以为在这冰冷的皇宫里住了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原来我竟是错得离谱!原来这世间为了所谓的权谋,尔虞我诈只是一种惯用的伎俩。而我竟然还会傻到去相信一个冰冷而又绝情的皇者,会去善待一个碍着他江山霸业的女儿。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无可预计的事情,信任变成了一件尤为危机的事情。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不愿再去相信任何与之接触的人。有人说我薄凉,有人说我淡漠,我却只是淡然一笑。其实,渐渐地你会明白,不去相信一个人很容易,而真正的从自己的心里放下芥蒂,不问缘由的去相信一个人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传说这一年父皇用火焚之刑处死了堂堂漠沃尔三朝的国师。因为国师经过十年夜观星象,占出一卦,卦象曰:有女彦柒,遗之成祸;若他人得,必兴天下!短短一卦,却不仅顷刻间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转瞬间更是毁了父皇同我这么些年的情分。呵,扬唇不免嗤笑一声。什么时候,我竟也被传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妖孽一般的人物。只是这短短的十六个字,却让我在父皇的心中成了芥蒂、成了忌惮!也许,这便是一个皇者真正的情感,这也是一个皇者真正的薄凉!
一个人离了那深宫早已很远,却是始终急行不敢停下。一个人匆匆,却又不知该去往何方?喃喃自语,才恍然明白这些年那些可怕的心机,那些被隐匿得几乎不可见的阴谋。然而,如今当这一切都摊开在眼前,我却再也不能欺骗自己,继续装作不在乎!
离去是必然,只是迩今一去,恐是再也没有了回来的理由。所以,我想这可以算作是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吧!呵,却是想不到如今,苍漠不能去,漠沃尔不能回,除了北上的暗夜,而我又该去往何地?
“小柒”苍漠瑾有些喜出望外的唤了我一声,冲将过来将我紧紧的搂在怀里,丝毫没有察觉出我的异样。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原以为他会喃喃一番呢喃,却不想他竟是始终没有开口。凉风瑟瑟,有些渗骨,我只觉整个人犹如被冰封了一般,难以动弹,站在那里,却什么也说不出。一个人浑然不觉的站着,任由他用那深情的怀抱温暖着我。“丫头,你还有我!”耳畔是他淡淡的轻语,坚定而又朴实。有些缓缓的抬头,将视线定格在他那动人的眼眸,蓦然浅笑。他的眼眸很美,深情、温暖、柔软,像一个家,像一种依靠,在你倦了的时候,是那般的诱人。淡然浅浅一笑,在那轮圆月之下,他那眼角眉梢深深浅浅的温柔,此情可许。“有你在,真好!”淡然一笑,一偏头,他的手指便柔柔的抚上了我的眼角眉梢。“傻丫头,我一直都在!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是,永远是!”月下,那斑驳的剪影,我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只是我却分明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一个细微的哽咽。哽咽!只是小小的一个哽咽,却是别有深情。我抬头固执的看着他,良久。却是不想扬唇一笑间,只觉眼眶一热,一垂眸却是一滴清泪。他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低头,悄悄的为我拭去。他的手指轻轻的碰触,擦过我的眼角,但见一整颗的泪珠在他的指甲晶莹透亮。而他的手指略显粗糙,被擦过的眼角顿时又是止不住泛起了一层泪花。来不及过多的思量,一瞬间,猛的一个伸手环住他的脖子,一个下拉,便狠狠的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唇很柔软,那细腻的质感,犹如薄荷叶般的柔嫩。只是,很明显!他整个人瞬间便僵住了,犹如磐石那般僵硬着身子,由着我胡作非为。“这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淡然一笑,脑海中不觉浮现出那日在酒馆里那令人措手不及的尴尬。那时候一不小心撞上了他的唇角,他便如同现在这般单纯的僵硬着身子措手不及。不过,好在这次这厮呆傻的时间有限,不过一溜烟的功夫就开始学会反客为主了。“我想,我是开始喜欢你了!”淡然一笑,一偏头便枕着他的肩膀。他却是扬唇一笑“我在等你爱上我!等你爱我犹如我爱你那般!”想来,他定是落寞的吧!爱了这么久,我却才渐渐的开始喜欢。他定是叹息的吧,虽然我们彼此都知道这段感情不容于世。其实,我们彼此都知道!却又偏偏是一时的情不自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