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稀疏,我和二杀被弃愠关在阴冷的牢中,虽说我并没有去过九天的天牢,但我想六界的牢狱应该都差不多吧。这里就是做错事的人该呆的地方。弃愠并没说怎么处置我和二杀,毕竟我们是九天的人,魔界也不会傻到私自处理我们。能想到最坏的,就是被交到我自己父亲的手上处置了吧。
弃愠将我们送回九天要求一个交代,勾陈大帝得知我是赤帝之女,便将此事全权交由我父亲负责,此时大殿上,他的脸色是我这万年来最差的一次。
“往日不管你多胡闹我都由着你,如今看来都是害了你啊!”他不忍看我,也不忍处置我。
“我只是为了。。。救回帝君。”别人不懂我可以,但我父亲一定会懂我的。
“这么说,你承认你去魔界是为了偷我们魔界至宝了?”为了审判的公平,弃愠在大殿上听审。
“你!”听他的意思,怕是父亲想从轻处罚我都不可能了。
“赤帝,此事都是我策划的,跟他俩无关,处罚我吧。”我早就想过了,如果出事我就把事情都拦在自己身上,毕竟偷渡魔界,盗取至宝是大罪,二杀只是神使,不值得背这个锅。
“瑶芝,你为何要盗宝?”父亲碍于弃愠和九天的监督,必须要公事公办,如果他要罚我,我也没有办法。
“帝君薪梧明明没有死,他只是破灵为人了,为什么你们都要说他死了?我去魔界偷回魂珠,也是为了带他回来!”自从我们破梦后我就一直觉得奇怪,薪梧君其实并不算死了,但为什么九天上的神都把他当死了对待,就连他的父亲白帝也是认为他死了,自己又接手了南方天境,这一切我实在不明白。
“薪梧帝君并未破梦,按照规矩他就是死了,从今往后九天上再也没有薪梧君,这是天规。”父亲看着远方,一本正经的说。
“这是意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特例,薪梧君的化梦已破,可他的灵却没回来而已,凭什么就这么认为他不是破梦成功了!”往日别的神破梦后都不记得化梦中所发生的事,可我还隐约记得,为了怕自己忘,我每天都还写下来。薪梧君的化梦跟别的不同,我有感觉,除了记忆之外,破梦后应该梦中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为什么我们在化梦中发生的一切都变成了真的?
空炎在化梦中死去没有回来,柠沂在化梦中灵散也没有回来,薪梧君在化梦中破灵也没有回来,可是梦已经破了啊!难道真的是因为我的介入才让化梦的根本变了吗?又或是有人故意篡改化梦,但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脑海中的一幕幕都串联起来。忽然发现薪梧君的化梦真的不简单,难道是因为薪梧君识破了化梦?可我们并无恙啊,说到底化梦中最后受伤的还是薪梧君和空炎还有柠沂罢了,他们三人又有什么理由不能从化梦中出来呢?
我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看向大殿上的父亲,他的目光似乎有些躲闪,这让我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一切,难道都是安排好的?
“父亲,不,赤帝,请问薪梧君在位时南方天境治理可好?”
“当然,薪梧帝君是千年难遇的帝君。”父亲奇怪我为什么忽然如此问。
“那请问薪梧帝君的死是否是九天的一大损失?”
“当然。若无薪梧帝君的协助,对勾陈大帝和各方帝君来说都是损失。”父亲虽奇怪,但还是回答道。
“那,如今既然有方法让薪梧君回来,为何不可呢?”我直面父亲,等着他的回应。
“荒唐!薪梧帝君已死,你再如此,不要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你们这样,还算的上帝君吗!为了自己的权利,不惜摧毁一个真正能为九天为六界造福的神君!”我怒视父亲,我从没想过,薪梧君的死会和他有关。
我猛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冲昏了头脑,挡着魔界魔尊的面说出了九天帝君之间的丑恶面孔,这下好了,父亲一定不会轻饶我。因为我看穿了他们,看穿了他们这些所谓的神君。
“你们九天的事,我们魔界管不着,我们已来九天半日,魔界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做,只是希望关于来我魔界偷盗这件事,赤帝能给我一个好的答复。”弃愠面带微笑,告辞了父亲,怕是他心里已经不平静了吧,如果九天因我而乱,他们魔界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父亲怒目圆睁,看着我,九天上的云全都聚集在了一起,忽然整个天境变得黑暗,是我从未见过的天气,九天之上,竟然也能迎来暴风雨?
“瑶芝上神,无视天规,私自图谋魔界至宝,引起两界争端,故此降为弃神逐出九天关至沦丧道。”
“神使杀无涯,杀雨别,受瑶芝指使私自前往魔界,念其为仙,并为已逝帝君薪梧神使,从轻处理,除去神使一职,送回仙界,不得再回九天。”
弃神,从我出生到如今的十几万年里,只有过三个,一个是妄图谋反将众神变为人类的神君,一个是被魔界收买的人神,一个就是我。赤帝之女,私自去魔界偷盗,妄图引起两界争端的上神。
如此惩罚,众神都觉得未免太过。可我知道为何,因为他们神君之间的阴谋被我看透了。如果我被打入沦丧道,就不会有神来跟我说话,我将在那里被关到海枯石烂,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帝君,将可以一直统治六界。可,父亲真的是这样的吗?我不相信,我从小就受他教诲,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是个为苍生着想的帝君,如今真的是因为薪梧君这个后辈过于优秀,可能会威胁到各方帝君甚至勾陈大帝的地位,他才如此设计借薪梧君的化梦将他变为凡人吗?
如果事实真的如我想的这样,那九天,还有几分干净之地呢?都说人心可怕,那神呢?
陆离站在屋檐下,今日没有下雨,阳光下的香灰弥漫在空中,慢慢的飘散,聚合,带着一缕细烟浮起,在他的眼前形成了一个人的形状。那人的鼻,眼,越来越明显,她的眼眸带着泪水,她轻启朱唇小声的说道:“薪梧君。”
“师兄,你怎么了?”陆离忽然惊醒,眼前的烟猛然间消散了,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
“她,好多日没来了。”陆离轻轻地说道。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对那位女子有了思念,他不来一日自己便等她一日,若是她永远不来呢,陆离,你还会等她?他对自己问道。
弃愠加急回到魔界,在九天只呆了半日,魔界便不得安宁。尊使告诉他,回魂珠已经丢了。
“丢了!我今日才将小偷送回九天惩治,你们却告诉我丢了!”百名守卫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可现在只有三人跪在弃愠的面前。回魂珠是魔界的至宝,没有它定住结界,九曲河水将会涌入,整个魔界都会付之一炬,可如今回魂珠已丢,等人界开春,河水涨潮,魔界将消失在奔腾的河水中。
“瑶芝,你还不快把回魂珠交出来!”我被压入沦丧道,手脚都被捆绑。
“回魂珠丢了?”看着气急败坏的弃愠,他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可我并没有拿走回魂珠,我连回魂珠的影子都没有见到。难道是二杀?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悄无声息就将百名魔界守卫杀死抢走回魂珠的。可如今我狡辩却也没人会听。
“你不要装傻了,肯定是你吸引我来九天,暗地里却派人偷走回魂珠!我已获得大帝的允许,若你不说,我有方法让你说。”
没想到,这种严刑逼供竟然真的实现在自己的身上,那我当然也不能让他失望,于是义正言辞道:“若我拿了定不会抵赖,可如今你也知道我身上没有,再怎么问我,我都没有拿走回魂珠!沦丧道关的都是弃神,我无法跟外界联系,我如何派人去偷回魂珠?”
弃愠只是生气的看着我,不再说话,他悄悄对身旁的尊使耳语了几句,那尊使便将原本背着的手放置前面,这我才看到,他手中拿的是诸神鞭。
诸神鞭造成的伤口是不能愈合的,如果身上有了鞭伤便要永远留在身上,我看着那鞭,心有余悸。我怕的不仅仅是鞭伤,而是蚀骨之痛。
弃愠将鞭拿在手中但不打算再问我,似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用诸神鞭伤我,我看着那支鞭子,在他手中翻转,每颤动一下仿佛都能挤出血来,那鞭中的嘶鸣哀嚎冲入我的耳膜,那些神身上的疤痕也显现在我的脑海。我,真的怕了。
那一鞭来的突然,仿佛在那一刻整个神灵都被抽走了一样,从体内脱出又回到体内,那种感觉是不能用疼痛形容的,仿佛身上的每一个骨头都被碾压揉碎又重新拼合,再迅速的被揉碎在被接在一起。我控制不住喊了出来。
忽然鼻尖闻到一股糊味儿,我已经不能思考,难道诸神鞭还有灼烧的作用?
“天境着火啦!”远处一个小仙跑来通报,弃愠刚抽了一鞭就停了下来,似乎很不满足的样子。
“怎么回事!”尊使问道。
“是天火,是天火!”
天火?自我出生到今从未听说过九天之上还可以着火,但听那小仙说西方天境某些角落都着起熊熊大火,不知火因。现在乱作一团,连赤帝都被惊出来了。
来不及多想,只见沦丧道的入口冒起黑烟,弃愠也听过天火的威力,放下手中的诸神鞭同尊使仓皇离开。我被诸神鞭打了后没有力气,又被捆绑,眼见大火却无力逃跑,难道,我一介上神就这样被天火烧死了?不行,我还没将薪梧君救回九天,我还没揭露帝君真相,我怎么能死?想到此,我祭出自己的红鞭,可手腕被绑一点力气都没有,正着急时,忽然有双手帮我解开了绳索。
“瑶芝,赤帝让我来救你。”这声音!我听了又惊又喜,可此时浑身无力,被鞭子打的地方还隐隐作痛,眼前大火已经烧到脚下,一股热浪冲我袭来。我越来越困,不知道被烧死会有多痛呢?不过还好,临死前还能出现你的幻像,柠沂,你怎么知道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