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虚地转过身,尽管屋内没有点灯,但通过洒进屋内的月光,她看到李元冀阴沉的脸,他好像攥紧了拳。
“我…”
“你不要告诉朕,是晚上睡不着出去散步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气冲冲地说到。
韩姵吓得抖了下身子,晶莹的泪珠从脸上划过,却没有回话。
李元冀见她呜呜哭起来,一时之间也慌了神,从主位上走下来抓住她的肩膀,“你哭什么?”,见她还是一句话都不说,他懊恼地在她面前走来走去。
“姵儿只是去尚仪局看望昔日的好姐妹柳司乐…”
“那为何要这大半夜的、穿成这副模样去啊…”李元冀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方才冲天的怒火也消了一半。
韩姵捂住嘴,抽泣了两声,“昔日我与雁儿玩的最好,如今进了宫,却生生要以主仆见礼。她病了,我若白日里去探望,定会被人说成不守礼节,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事儿…”
李元冀知道她有所指,除了苏贵妃,哪里会有人专门挑她的错?
“好了,好了,别哭了。朕也是担心你,才那样着急。”他心里舒了一口气,如果她说的与春儿不一样,他恐怕真的要计较下去。然而他不会知道,韩姵的“理由”是主仆俩提前商量好的,他心上的那个人永远都在防备着他。
翌日一早,韩姵还在睡梦之中,就被窗外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她勉强睁开眼,便看见春儿神色慌张地走进来。
“主子,玉华宫那边一早就传出消息,说是贵妃有孕了,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韩姵觉得自己的耳朵被震地嗡嗡作响,整个人更是呆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春儿拉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带着哭腔地问,“主子,怎么办?”
过了半晌,韩姵才回过神来,“她有孩子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准备一下,我要去景仁宫,想来长姐此刻心中正焦急。”
韩姵缓缓走在深不见头的宫巷中,她抬起头看向天空,深蓝的天上万里无云。秋日里的阳光已经十分微弱,却刺地她眼睛略微疼痛,有一两只孤鸟落在宫墙瓦片上,无力地哀叫着。
进宫两个月以来,她倒是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弱,可她愈发觉得自己的心在一步步走向死亡。和李元冀相处时,她总小心翼翼,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每个幽深的夜晚,与他同枕而眠的时候,她只有用情香才能让自己放下心来。她已自顾不暇,却还要为同样悲苦的长姐考虑,担心长姐在宫中的地位。
“哟,这不是慧妃妹妹吗?”
听到那个娇媚的声音,韩姵如石头般僵化在了原地。
“想来慧妃妹妹是去景仁宫吧。”苏贵妃走到韩姵面前,她那妖艳的面孔只会让韩姵觉得恶心,“本宫刚刚从皇后娘娘那出来,娘娘正清修呢,不见人。”
苏贵妃强调了“不见人”三字,又娇柔地笑了起来,仿佛是皇后怯懦地不敢见她一般。
“本宫与你不同,皇后娘娘定会见本宫,因为本宫是娘娘的亲妹妹!”韩姵瞪着她,毫不示弱地说。
而苏贵妃笑地愈发开心了,“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皇后的亲妹啊!本宫虽然见识浅,却也知道‘姐妹同侍一夫是为不礼’的道理,除了上朝的娥皇女英,历朝来皇室皆在避讳此举,倒不知道慧妃从哪来的勇气,敢为第一人!”
“你闭嘴!”韩姵涨红了脸,如同受了极大羞辱一般。
“好好好,本宫不说了,说多了怕气喘伤到孩子。”她抚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满是得意,“本宫的孩子出世那一日,妹妹可一定要来喝杯喜酒啊!”说罢,她娇笑着走远了。
韩姵强行打起精神,走到景仁宫。景仁宫宫人倒也明白几分事理,没有通报,便引她进去了。还未走到正殿,韩姵便看见皇后坐在主位上,单臂支撑着头,身后一个宫女替她揉着太阳穴。
“长姐…”
皇后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眼中的血丝多的吓人。她对身后的宫女说,“宝燕,你带她们先下去吧。”
待所有人都走出去后,殿门也咣当一声关上了,韩姵才走上前来,蹲在皇后面前,紧紧抓着她的手,“长姐,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姵儿…”
一滴泪从她眼中落下来,滴在了韩姵的手背上,一阵凉意散发开来。
“乾儿的位置岌岌可危了…”
“长姐不要担忧,她能不能生下那孩子还不一定呢。皇上现在对苏家也有了芥蒂了,他言语中似有对苏运京十分不满,即使她生下了孩子,也不一定讨皇上喜欢。”韩姵温声劝着她,说到后面,自己心里也没了底。
“姵儿你不懂,我担心的不是苏氏,而是明妃那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