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你知道荒域吗?那个人与妖兽共存的世界。
你了解它沧桑的历史吗?那千年前的厮杀。
你知道它最后的结局吗?崩溃于绝境逢生。
一个妖兽与人类相爱的故事,一个狰狞面容后的破碎真相。
第一幕
海面上飘着一叶扁舟,在弥漫着大雾的海水让若隐若现。
倚着船头的少年头发未束起,懒懒的散落着,穿着一袭孔雀绿的娟衣,外面罩着一层蟹青色的袍服,腰间戴着一组佩绶,此时手上正把玩着一把青玉扇子,百无聊赖的盯着海面,看着上面映出的俊秀面容,愣了片刻后将手伸向海水,拨了几下,拨开水像。
正在摇舟的船夫转头将他的动作收入眼中,整个人惊起来,大声喊到,“公子使不得!这水下可有食人肉的鲛人!”
少年闻言挑眉,片刻后还是收起了手。
船夫见他一脸淡漠的神情,用力推了手下的浆一把,张口问:“公子是第一次到这儿?”
少年点头。
船夫却是来了兴趣,“公子到此处作甚?我们们这澜城,好风光好人儿可是有的。”
少年眯眼,目光被水面上轻微的动作吸引过去,看着突然浮起来的一张人脸,那人脸本来呲开了獠牙裂开了嘴,看到少年后惊慌失措,连忙潜入水中,不见踪影。
“公子?”船夫看着少年,问了声,“方才我说的话您听见了么?”
少年“唰”的一声打开了扇子,遮住脸上带笑的神情,“我到此处,寻人。”
“寻人?嗨!这澜城的名人可多了,就像我们将军染悄锦,那可是皇城来的大人物,你可是要寻他?”
染悄锦?少年敛下神色,“那人来这做什么?”
船夫忽然觉得手上的浆异常沉重起来,暗皱起眉头,使起劲来压下来后回答少年,“是为了公主殿下。她得了一种重病,需要以鲛人为药才能解,况且只有澜城一带有鲛人,所以天子就派人来了。”
一阵风吹过,周围的雾不知何时已笼罩一处,遮住了去路,船夫纳闷,“这是怎么了,方才也只是薄雾而已,怎的与公子说了几句话这天气就变化得这么大。”
少年收起扇子,又伸手去拨水,船夫急了,喝住他,“公子!我说了这底下有鲛人!”
少年抬头冷冷瞥他一眼,那目光极寒,能将人冻住似的,他的手在冰冷的海水中又动了几下,看着船夫汗涔涔的神色,嘴角勾起玩昧的笑容,忽然笑着道:“你看不到么?这底下,全是鲛人。”
船夫抖着脸往下看,果然看到一张张容貌艳丽却呲牙咧嘴的狰狞的脸,他吓得丢下了船桨整个人跌坐在船板上,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救……救命……”
少年却不慌不忙地摇着扇子看他,“你喊了有什么用?这茫茫江海,岂会有人?”
“公子?”船夫不解的看他,但看到少年转过头来事变化的异色瞳孔,倒吸一口冷气,“你是妖怪,妖怪?”
少年目光似箭钉在了他身上,合起扇子比了个手势,本来安安静静潜伏在水下的恐怖生物一下子窜出水面围在船夫周围,尖尖的利爪伸向船夫的身体,或划开一条又一条的伤痕,或直接穿过腹部掏出肠子,少年看了一眼,船夫的头已经被某只鲛人捧在手中啃咬,他转过头,看着面前出现的鲛人首领,心情颇好的打了个招呼,“你好,衾一。”
衾一抬头,双手撑住船板往上一撑,坐在船缘,长长的漂亮鱼尾不住拍打着水面。他朝面前的少年微微颔首,“殿下安好。”
少年撑着下巴仰头看他,眯眼笑得像一只餍足的猫,“你说我这样子好不好看?”
衾一点头,“殿下本来就有一副好相貌,女扮男装,自然也是好看。”
少女低下头笑,自顾自拿开头上的玉簪,一头长发披泻下来铺在船板上。
衾一的尾巴又摆动了几下,迟疑片刻后开口问:“殿下是来接凤凰少主出去的?”
少女撩开长发,目光飘渺,“这天下要变了,不接她出来,她可就永远出不来了。”
衾一低头看着水面,看着被血染红的一滩海水,“海兽会被血的气味吸引而来,殿下,我们走吧。”
我是凰,凤凰——翎予。今天,是我的成年礼。母皇很高兴,拍了拍我的手,“凤凰族有几百年没这么热闹过了。”一旁站着的男妃也笑着附和道,“是呢,上次这么热闹,还是翎无公主嫁给了青龙族的太子舒晗。”话一说完,母皇的脸便沉了下去。
男为凤,女为凰,凤凰族以女为尊。但在母皇这一代,降生的子嗣都是凤。为此母皇操急了心,不断的寻医问药,扩充后宫。终于在千年前,我父妃诞下了我姐姐。母皇很高兴,亲自为我姐姐取名为翎无。凤凰族终于有了接班人。但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青龙族上门拜访,指定我姐姐为太子妃,青龙族的太子妃。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族中的长老很高兴,母皇却咬碎了牙,她千盼万盼盼来的接班人就这般被青龙族夺了去,叫她如何不恼。在姐姐成人礼那天,青龙族上门迎娶。在那时我才得以见到青龙族太子——舒晗。果真一表人才,气宇轩昂。那年,我三百岁。
青龙族是这世间最强的存在。他们有着强大的血统碾压一切妖兽,他们,是所有妖兽的天。所以即使母皇再怎么舍不得,也迫不得已的将姐姐嫁了过去。但这并不是件坏事,这意味着,凤凰一族从此将受到青龙族的庇护。
幸好过了不久,父妃便有了我。我刚出生那天,她便下令封我为少族长,这足以看出她对我的重视。
如今是我的成年礼,而姐姐却因为有了身孕不能前来。母皇说,这次来的人,是青龙族的摄政王殿下。
父妃有些担心,“族长,青龙族的摄政王殿下,位分比太子还高,如若他想求娶翎予,那岂不是……”
母皇看出了父妃的心思,安慰着拍了拍父妃的手,“青龙族的摄政王殿下,其实是青龙族太子的胞妹——浅疏。”
“什么?“父妃有些诧异,微微皱起眉头,“她身为女儿身,居然能在青龙族占有一席之位。”
母皇点点头,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我见过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翎予若能像她一样,那我也能省下不少心了。”
父妃看了我一眼,笑出了声,“族长这是在开什么玩笑,翎予不过今日才刚成年,您就要她与那青龙族的摄政王殿下一般,太过为难了。”
一旁折花的我听到这话时抬起了头,正对上母皇忧愁的目光,愣了愣,唤了她一声,“母皇?”
她这时方回过神,微微叹了口气,对我笑了笑,道:“摄政王殿下是要来了,翎予,你去山下迎殿下上来吧。”
我手上还捻着一朵花,听到这话时将花放到桌子上,接过身边婢女弄茶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手上残留的花汁,心里嘀咕着为何要我去接那什么摄政王殿下,来人的身份这么大,我一个少族长去真的合适么?
山下早已有重兵把守,弄茶看着那一排排的士兵,不解地道:“怎么需要这么多人?”
“这是自然。”我同她解释,“来的是那青龙族的摄政王殿下,青龙族一向只待在自己的领地里,若非是有什么大事,是不会出来的。他们这次派人来,是极为看重我们凤凰族的。既然这样,我们就应该更把待客之礼做好。”我把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走下台阶,不多久就看见前方的白色身影,唤了一声,“三哥?”
那人闻声回过头来,果然是三哥临瑾。他看到我时笑了笑,伸出了手臂要来扶我,“翎予怎么下来了?”
我搭上他的手,蹦到他身边,“母皇让我下来的。”
弄茶看到他时脸一红,俯身行礼,“三公子安。”
他点点头,示意织伴无需多礼,然后解开身上的斗篷披到我身上,“这山下风略有些大,你下来怎么也不多穿一件。”
“我方才正捻花捻得起兴,哪里会想到母皇要让我下来。”
临瑾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都成年了怎么还是一副孩子心性。”
我正欲开口,忽然就看见有一群白色的大鸟“呼啦啦”地从远处飞过来,绕成一圈又一圈的盘旋在我们头顶上。
“青鸟?看来是来了。”临瑾放开我,“翎予,殿下来了。”
一只又一只鸟排成一列绕成一圈又一圈,忽然有马的嘶鸣声,我抬头望去,远处出现了四匹马拉着一架巨大的红色的马车朝这边行驶过来。
“翎予,低头。”临瑾在我耳际轻声提醒。
过了不久一声巨大的声音响起,出于好奇心我还是抬起了头,看到马车已经停落在眼前,仆从掀开马车帘子,一个身着赤色衣服的男孩先走了出来,然后他抬高手,牵出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子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一下连着一下的轻轻打在另一只手上,头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然后她的目光扫过来,看到我时挑了挑眉,“少族长?”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对她行礼,“殿下安。”
身后一群人附和着我,“殿下安。”
“无需多礼,起来吧。”她仍然是在敲扇子,目光在扫过四周,然后盯着我看,笑了笑,“本王早就听说凤凰少族长乃是荒域绝色,果然是名不虚传。”
“殿下说笑了。”临瑾道,“殿下与我这边来。”
浅疏拿着扇子随着临瑾走上台阶,赤衣男孩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我认得他。他才是人人爱慕的真正的荒域绝色——凉笺。有人曾说过,这荒域没有人比他更让人动心了。
弄茶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少族长,我们也该走了。”
我看着浅疏的背影,抚上额头,为什么刚才有一瞬间,我会觉得浅疏与我很熟悉?
“少族长?”
我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脑门,怕是这几天太过劳累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