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就是这样想的怎么样!管你什么事!?”夜风竟然一下子变得如此清冷,我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这人莫名其妙!
眼前黑影压近,滑腻冰凉的手在我脖颈间轻轻游移,仿佛随时都会捏碎手中之物。他没有温度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伴随着他呼出的气流,道:“他身边已经有了红叶,她那么优秀,你觉得自己能胜她几分?”
他在我耳边轻轻嘲笑,袖袍滑落,月光下露出光洁有力的手臂。
垂眸看着他在我脖颈间游移的手,我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明了。
“你喜欢的是她,鱼儿吧?”看着突然他愣怔的眼睛,我轻而易举的从他手中抽出手臂。我拿起他的手,将他宽大的袖子向上撩开,露出了那只手,以及他手上那枚泛着蓝色光芒的晶戒。
那个跳舞极美,做的一手好菜珍馐的女子,那个静动皆能入画的女子,不是鱼儿还能是谁。
当初桃花节夜晚的舞台上,舞姬红叶身边的那个抱着她尸体痛苦万分的男子,
帮夙尘带来魂引的那个面貌普通的男子,面容变了,而易怒的脾气却丝毫未变。
掩饰的再好,也会有很多破绽。
我盯着他的眼睛,道:“你为她带去魂引,帮她找到先生,你现在又想了这个方法让我离开他们,你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鱼儿!”
“自从鱼儿来到竹屋之后你一直跟着我们吧?”离开他一个安全的距离,我俯视着他。
“说我可悲的守在一旁,你自己不也是一样吗?”
“她不爱你,她爱的是夙尘,你嫉妒了。”我看着他迷茫伤神的双眼,残忍道:“但是你还是只能忍痛当个陌生人,悄悄的守在她身边,为她除去障碍。”
他再次沉默,保持这先前的姿势,怔愣的半蹲在青石前,袖袍滑落一地,惊起了满地残花,他眼神幽深而迷茫。
半晌,就在我以为他会不会睡着的时候,他却扑哧一笑,瞬间眼神有恢复先前的明朗欢快,他说:“差点着了你这个小丫头的道。”
他掸掸衣角的灰尘,站起身来,欣然长立,清冷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略显苍白的侧脸上一滴水痕还未滴落。
我站在原地束手无措,这种心里埋藏的东西被人硬挖出来的滋味并不好受,道:“对不起,我知道你只是想保护她。”
他无所谓的笑了笑,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都不该再去打扰他们。”
我摇摇头,道:“我舍不得离开。”
他不再说话,明亮的眼睛静静的盯着我,仿佛方才那个暴蔺的人没有存在过,斜飞的眉毛在氤氲月影中别有韵味。
“我不想离开他们,任何一个人。”我低下头,双手紧握,执着着自己的执着,就算此时陆沚他将我敲昏拖走,从此世间消失,我也不想离开他们,不想离开夙尘。
脚步声走近,黑暗中淡蓝的衣角依然晃眼,他在我面前停下,一只手拂过我的面颊,他的指尖冰冷。
我惊愕抬头,他束发的锦带在夜风中上下翻飞。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看着我家这所谓的陆沚大少爷,他依然发挥他的摘花精神,伸手越过我肩头在我身后摘了一朵蔷薇,在鼻下轻轻一嗅,满意一笑,
“你会离开的!”他说的如此夺定,我皱着眉头,这句话却萦绕在我心里,挥之不去。
短暂的沉默,夜间的清风中,远处的热闹依稀可闻,夙尘清泠温润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寂静的角落好像被世人遗忘,只有幽幽的蔷薇花香独自飘荡。
“小目!”
沉静的空间一道仿若繁花盛开的好听声音凭空响起,我转头沿着声音方向看去,远处阴暗里一个身影正向这边走来,正是夫颜类。
我只觉得手心一动,俨然多了一朵小花,他是要走了。
“你是真的认识我,还是……”
他的眼睛欢快明亮,伸出手在我脸上掐了掐,他笑着说:“你自己感觉得到。”而眼前的人已经几个闪身,淡蓝的衣角像来时一般消失在那片蔷薇之后。
“我就猜你会躲到这儿来!”
他自说自话的几步走到我身边,用扇子为我拨开碍事的枝蔓,我走了过去在原先的青石上坐下,转着手里的那朵蔷薇,安静的思索方才陆沚的一席话。
“嗳?”夫颜类突然出声,此时他正满面疑惑的看着先前陆大少爷留下的笔迹。
“陆沚,香如……小目,这是什么?”他故作夸张,满面好奇的捣了捣我,问道。
“名字。”我捏着手里的花儿,不乐意被他打扰,随口回应。
却听某只花蝴蝶不依不饶,兀自在那笑出声来,道:“世上还有那么难听的名字,难得,真是难得!”他喜滋滋的将地上每一个名字都评了个遍,说的时候还不忘好心的戳戳我的胳膊,道:“诶,小目你看,阿南,小谦,一听就是小厮的名字,嗯……这个陆沚倒是不错,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我哼了一声,不想理他。
“哈哈,你看你看,这个香如,一听便是丫头的名字!”某人仍是不自知的挑战着我的极限。
他在那笑的前俯后仰,我淡定了,望着他,道:“真有那么难听?”
他一愣,皱着眉头,漂亮的眼睛在月光下疑惑的眨了眨,正色道:“小目,你今天不高兴!”
我叹了口气,招招手让他先别纠结于地上那几个名字到底好不好听,认认真真的听我讲话。
他一掀袍子,大马金刀的在青石上坐下,收了扇子双手搭在膝头,摆好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我摸了摸手中的小花,将它小心放好,别在腰间,站到夫颜类面前,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很是慎重的逗他说:“夫颜类,我要回家了!”
“啊?”他眼神一瞬间的诧异,随即一脸揶揄,忍着笑意,道:“哦,小目姑娘是想要自己挑战一下夙尘布下的阵法?”
我就知道……
我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按了按他的肩膀,道:“我不是要回归来山,我,我已经知道自己是谁了,我要离开你们了……”
“啪啪!”我快速收回手,揉着被他敲的通红的两个手背,夫颜类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拿着着扇子,唰的站起身来,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几步,又忽的转头,用扇子戳着我的脑袋,道:“你一个缺根筋的假小子还想要上哪去!”
我不爽的啧了一声,坐正身体,道:“你干嘛老说我是假小子?!”
谁想他眼神一波,瞬间的失神,随即又气急的要来敲我脑袋,看他郁闷的想要跳脚,我实在不忍心不去逗他。
“我已经知道我以前的家在哪儿了。”我有模有样的将他按坐在石上,他仍是忧闷至极,其实换做是我,听说身边的人莫名其妙的说要离开,一定也不会淡定的。
“我本名叫做香如,乃是皇城陆家的丫环,他来接我了。”听我说到这,夫颜类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