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探着伸手碰了碰上面遮盖着的薄片,却发现它竟根本就是长在紫金小钵上的,两者之间没有丝毫空隙,让人想揭开一看也是无从下手。
等了会儿,瞧了瞧西下的日头,一碟花生米早见了底。
我正考虑要不要再来一碟,一个身影摇摇晃晃的来到我的桌前,我一看明了,又是个买桃花的小贩,自那人走后,这一下午不知道来了多少。
看着这个满怀桃花枝的小贩,我烦躁的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些走开,不想那身影不退反进,我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哄人,熟悉的声音兀自响起。
“目……目儿,快来帮我一下……”
我眼睛瞬间睁大,看着那双层层桃花后投来求救目光的清眸,我一乐,竟是夙尘!
赶紧从他怀里接过部分桃花往桌上一丢,想再去帮他,却见他极为小心的将剩下的花往桌上摆,还一脸不赞成的将我一瞋,道:“这好歹也是别人一番心意,怎可这般鲁莽。”
“还是先生最有魅力!”
今日夙尘似乎十分高兴,听了我的溜须拍马,他开怀一笑,清润的眸子里溢满了笑意。他一手捏过茶盏抿了一口,袖间修长的两只手指轻轻一旋,凳子上散落的片片花瓣已经被他夹在指尖,素手一扬,粉色的花瓣已经安稳有序的飘出窗外。
“今日倒是乖巧,难得你安安稳稳的坐着等我。”他坐到我旁边,清明的眸子满含笑意,一手闲散的撑着颊,微晃着杯子。
见他这般淡定,想必又是没有线索,我拿过水壶就着他的手给杯子里续上了半杯清茶:“今日是桃花节,想来人多的地方事儿也就多一些。”
我不动声色的安慰他,没线索可以再找,示意他不必急于一时,啥事慢慢来,人多的地方热闹多,线索自然也就多一些。最重要的,暂观今日热闹非凡,及时行乐才是要紧。
谁想我一壶清水还未撂下,屁股没沾凳子,手腕就被他死死揪着。抬首疑惑,却见他身形坐正,目光深沉,随后一双清眸挖我一眼,道:“我倒说你今日怎么这么安生。”
我向后一挣瞪圆眼睛,反驳道:“这是别人硬塞给我的。”
他将我拖了回来,并不多说话,单手一探,那漂亮的紫金小钵已经被夙尘拿了出来。
他眉头微皱,脸上暂且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似是疑惑,又似探究,然我却发现,更多的是不满,随后俊脸贴近,修长的手指戳着我的脑门道:“说过多少次了,外出时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也不可拿陌生人给的物件。”
他还当我是当年六岁大的小娃娃,即使半开玩笑的话语也让我微有些气恼,别过脸去,瘪嘴道:“这东西有关于我的身世,我难道好奇都不行。”
他一怔,修长漆黑的睫毛垂了垂,不知是没想到我会无故的置气,还是别的什么,只是一瞬,他无奈的笑了一声,将我的脸掰了过去,捏了捏,道:“即是目儿的身世,那就先来看看再说吧。”
见他这样我也没的气了,败下阵来:“可那怪人说这东西一定回程以后才可打开。”
闻言,夙尘坐回身去,皱眉看着桌上的紫金小钵,四周人少且吃的专注,他曲指一弹,一道青光缓缓的飘向小钵,半晌,那紫金小钵竟是红光一闪,将还未靠近的青光吞泯消失,红光沉寂,四周的寒意又是盛了两分。
我紧了紧衣服,环视了一下四周零星几个正就餐的人,说说笑笑,显然没有注意到这边温度的变化。我疑惑的看向夙尘,却见他正用中指轻轻一敲击桌子边缘,一道道淡青的微微霞光晕在四周,隔绝了这个角落。
“那人说这里面装的是一只极为罕见的寒冰魄鱼。”我伸着脑袋,用眼神觑了觑紫金小钵里来回游动的细长红影,仔细为夙尘解释道。
只是人家聪明至极,显然已经看出来了,微眯着眼睛兀自分析道:“这种鱼乃是仙界极寒冰围里才有的物种……”
“嗳?”他话没讲完,被我折断。“那黑衣人说这东西实在魔界逮到的啊。”
夙尘一抿唇角,皱眉转着手中的茶盏,他不说话,我,我说!
“这黑衣人必定是偷了仙界的宝贝怕被人追捕,就将赃物弄到咱陌生人这来了!”
我分析的很有道理,起身将那贼眉鼠眼的紫金小钵推的远一些,道:“那人肯定还会回来要的,咱们得扔了这东西。”
扑哧一笑,夙尘白净的脸颊竟憋的有些泛了红晕,道:“你倒是能想,若人家来这避捕,又岂会将这东西交与……”
他一脸好笑的顿住话语,眉目含情的将我一乜,好嘛,明晃晃的瞧不起人啊!
“所谓大隐隐于众。”我跳起身来反驳。
“哦?那目儿我问你,又有谁在隐于众的当时,还会明目张胆且不施任何封印,就能将这宝贝交与你?”
无语的伸手探了探那小钵散发出来的寒冷之气,即使我这不会法术的小妖也可以轻易探知这紫金小钵的不同常物。垂头,感叹自己思维如此活跃的同时,还要谢谢那位说话不清不楚的帷帽仁兄给我的误导,介……越想越像个骗子!
聪敏若夙尘,一撩眼帘就能将我心思猜个大七大八,伸手毫不客气的点点我的脑袋,好心为我讲解谜团所在,道:“况且我何时说过有宝贝就一定是偷盗而来。”
我老脸红了红,伸手指了指那又忽的长相可爱的紫金小钵,道:“那这东西即是从魔界得来,他又说是我旧识送的。”我顿了顿,又忽觉肩上的纹路徒的是炙热了几分,沉下眼角。“莫非我是魔界中人?”
“啪!”
我抬头揉手,可怜巴巴的瞪着夙尘,他悠哉悠哉的收回方才敲我的桃枝,嘴里却不留口德:“若魔界中有你掺和一脚,想必左皇是要哭了。”
他口中的左皇乃是现任魔界之首,一个神秘至极的人,据说即使是在他自己的魔宫之中,也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颜,之前倒是听得风言风语说这左皇爱好非同凡响,别人家女子爱好男子,他的爱好却也是男子,而且分外专一,数千年来从未有变,专于一人。
我皱着鼻子囫囵几下将那紫金小钵揣到袖袋里,气闷道:“即是如此,那就让他好好哭去吧!”
他满脸好笑,手腕一转,那小钵已经窜出我的袖袋,四平八稳的躺在他手心,他说:“这么冰冷的东西揣在怀里不嫌冻得慌。”左手在上面轻轻一抹,一道阵法被附着在那紫金流光的表面。
四周寒意瞬间减弱,空气恢复之前的温和余香。
恢复常温的紫金小钵已经横在面前。这样一来,倒是弄得我连瞪眼的底气都没了。
“先生,你手上这块黑不溜秋的东西也是姑娘送的?”我没话找话,伸手摸了摸他手腕上用玄色缎带系着的一片铜钱大小的黑色金边薄片,坐在凳子上随口问他。
之前从未见夙尘带过任何饰物,这精润的薄片饰在他的手腕上却是格外的和谐好看。我靠近一些,却发现这东西纯粹的黑色,没有丝毫杂质与装饰,仔细看去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透着强烈的熟悉感,我心中竟莫名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