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用期六个月？”
“对啊，工资什么的复试的时候才会跟我们细谈，因为不同的部门工资标准不一样！”
“小蕾你又买书了？我看看！”高珊伸手去拿她怀里抱着的书，被石小蕾一扭身躲掉，“我还没看呢，看完了再给你！”
石小蕾回到宿舍，看着桌上那几本资料书，足足发了一个小时的呆。到底应该怎么办？报社的工作是她梦寐以求的，从发展前景看也绝对比那个台湾公司要好很多，而且还不用离开济南市。可想起成玉那兴奋的表情，她又开始矛盾和动摇。如果她不去齐河，成玉也很有可能放弃那份工作，眼看就要离校了，没有签到公司的学生只能把档案户口挂到人才交流中心。自己是无所谓的，就算一时找不到工作，也足可以维持生计。成玉不一样，她好强爱面子，一心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找到一份好工作，以此来向家里人证明她可以独立。况且，这半年以来自己一心忙于赶稿，几乎都是她一个人到处参加招聘会找工作，连简历都是她一手帮自己设计好打印出来的。
哎，她把那几本资料书装进纸箱里，辛老师，看来我又要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周一八点半，成玉和石小蕾准时到达顺义阁织染公司，在警卫室登记好资料，她们被安排在一个小接待室里，里面已经坐了两男两女，看起来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年轻人，长得棱角分明帅气硬朗。
“你们好，我是人事部的周寒，欢迎你们来顺义阁面试！”他坐下来，先看了一眼成玉和石小蕾，“哦，我认识你，成玉！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好姐妹？”石小蕾跟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没有参见第一次面试！”
“没关系，你们两个的条件都符合我们的招聘要求，复试能来就行！”他又跟其他人确认了一遍，低头研究了一会儿每个人的简历。
“王萍，你是化工专业的，我一会儿会带你去染厂面试。李丽娜，你要去织厂那边面试。成玉，曹坤，还有马春义，等会儿会有业务部的主管来给你们面试。石小蕾，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回来再安排你！”
“好！”石小蕾点点头，纳闷地与成玉对视了一眼。
周寒把那两个女孩带走不一会儿，接待室里就进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戴一副眼镜，头发是那种自来卷，听说这种人很聪明也很厉害！他扫视了一遍并排坐着的三个大学生，“我是业务部主管章志彬，你们的情况我大体了解了，现在我说一下你们的薪酬待遇和具体职务。成玉，你应聘的职位是事务员，也就是我们说的文秘内勤类，像整理资料接待客户制作表格，这些都是由你来负责，当然了，泡茶煮咖啡一类的也在你的工作范畴内。试用其工资一千二，试用期过后一千五加业绩奖金，公司交五险，每个月休息六天。”他停顿了一下，“你可以考虑一下，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提出来！”
“我要给全业务部的人泡茶煮咖啡吗？”
章志彬推推眼镜，笑了笑，“不，你只负责给领导和客户泡茶或是煮咖啡，确切的说，在没有客户的前提下，你只负责万经理一个人！”他很滑稽地挑挑眉，“台干嘛，要求比较多一点！”
成玉了然的点点头，心想这台湾公司也够小气的！让她一个人把秘书内勤小妹的工作全包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石小蕾，石小蕾耸耸肩，也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章志彬又给两个男生说了一大通，他们两个应聘的是业务助理，待遇大体一致，不过提成和奖金比成玉可就多多了。
那两个男生听完他的话当即就说不用考虑，同意上班。搞得成玉倒骑虎难下了，她又回头看向石小蕾。这时候周寒敲门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中等个头的中年人，章志彬站起来朝那人客气的笑笑，“万经理！”
成玉对万丙杰的第一印象就是：贼眉鼠眼。
“万经理，陈副理让我把应聘的人带上去，我先带她上去！”周寒客气地跟万经理打了招呼，朝石小蕾点点头，“你跟我来吧，石小蕾！”
石小蕾经过成玉身边时，成玉急得跟她使眼色，那个万经理看见了这两个小姑娘的小动作，哈哈地笑起来，“志彬，这个小姑娘就是给我的事务员吗？”果真是满口的台湾腔，成玉觉得挺好玩的。
“是啊，就是她！”章志彬看向成玉，“这是万经理！”
成玉忙站起来，“万经理好！”
万经理摆摆手，“可以了，可以了！志彬，这种小事你定就可以啦！”说着就往外走去，章志彬眉头又是一挑，看向在做的三位，“怎么样？现在能给我答复吗？”
石小蕾出来的时候，成玉已经在大门口等她。见了她第一句话就问，“怎么样？你在哪个部门？”
“管理部！”
“管理部？给管理部的领导做事务员？”
石小蕾点点头，“对，萧总！”
“萧总？”成玉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你是老总的事务员？”
“怎么了？”
“你同意了吗？”
石小蕾看着她，“你同意我就同意，你不同意我就不同意！”她叹口气，“他们说，这边的工厂一个月内全部撤离，我们报到后直接去齐河工厂实习！”
“是呀，我知道！你说好好的干嘛搬到齐河去呀！”
石小蕾走在前面，用手指了指门前的工商河，“污染！明白了吗？其实我们可以沉住气，再找找其他的，说不定……”
“小蕾，我想去！你知道，我等不及了，再说他们的待遇还算好，公司规模也摆在那儿！我爸说过，实业型的公司更保险一些！”
石小蕾还想再劝劝她，可转念一想，谁又能为谁的未来负责呢？人总是认为错过的那个才是最好的，自己何尝不是！她不想有一天成玉因为错过了这个机会而怨恨自己，所以石小蕾只能用自己的牺牲来成全她！
石小蕾最后一次来到那个房子里，自从周大力走后，她只在寒假的时候来住过。房租马上到期了，里面的东西多少要收拾一下。大件的家具都是房东的，只有厨房里那套灶具是当初周大力自己买的。她把那些锅碗瓢盆都装进一个大箱子里，忽然看见了躺在墙角的那个纸箱，正是装电磁炉的那个。
她想起了那个晚上，周大力气喘吁吁地抱着它爬上七楼，赖在地上让石小蕾拉他。他吃了两大碗手擀面之后，竟然大言不惭地指责她：“好啊，石小蕾！回家的饺子滚蛋的面，你是想让我滚蛋呀！”那个晚上，那个隐忍了三年的男孩第一次失控拥抱了她，还骂她是个没有良心的人。这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她回头看向客厅，那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那个长得像安在旭一样的男孩，那个整天喊她傻妮儿的周大力，那个偷偷喜欢了自己三年的周大力。
石小蕾突然觉得自己好孤单，她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抽泣了起来，是谁说过睹物思人？周大力你真是个混蛋，故意留下这个房子，故意让我想起你！是谁说让我不要过得太委屈，可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得有一个人要吃点亏，就像我和你之间，你永远是吃亏的那个人。就像我和成玉之间，她为我，我为她，谁能说清到底是谁付出的多谁又亏欠着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