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查,当然不可以只查一处,臣妾愿意做第一个。”
皇上的唇角漾起笑意,一只手轻柔的抚弄着慧贵妃柔顺的黑发:“你,总是最好的那一个,这么多年对我一直这么用心,有你与我一起,此生再无他求。以前,朕还担心,当初将你抢到朕的身边,你会记恨朕呢,想想还真是可笑。”
慧贵妃手里的动作明显的僵硬了,这一次,她没有做出任何掩饰,抬起头,神色里写满愕然:“皇上竟然这么想过,可是臣妾对您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当初不过是年少时的孩子心性,才会扭着性子不肯接受陛下的好,现在想想,倒是感激您的。”
司马昭笑的爽朗,似乎是,发自真心。一只手挑起她的下颌,凝视她一张依旧亮艳的脸孔:“爱妃怎么生气了,是朕说错话了么,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你却当真。”
慧贵妃于是很合时宜的把身子软进他的怀里:“就是皇上说错话了么。”
因为静修的质疑,皇上下令彻查整个皇宫,决意要把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就给他下毒的人找出来。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可是折腾了几天下来,依旧无果。
下人的处所搜过了,就是各宫主子们的住处了,慧贵妃作为主持这次搜索的管事人,她那里第一个被查了了个遍,竟是什么也没有,而后,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到了明妃的处所。
因为事先得到了通报,明妃并没有表现出意外,只是目光冷冷的斜睨着慧贵妃,一如往常的出言不善。
“妹妹今日是得了皇上的旨意过来的,不怪乎张牙舞爪的叫人生笑。”
“既然姐姐清楚我的来意,那么也就省了我多费唇舌,翠玉,叫人仔细着给我搜,不要落过一处,谁敢马虎大意,赐他刑仗二百,绝不姑息。”
慧贵妃出言狠冽,后半句话是对着翠玉讲的,眼睛却是望着明妃,分明的几分挑衅。
明妃状似不见,端然稳坐的喝着茶水,头也不抬一下,该说的话却依旧出口了。
“妹妹可要让你的人仔细着,我这里的每一个物件都不是俗物,若是损坏了,怕是凭你也赔不出第二个来。”
的确,明妃宫里的古玩字画,奇珍异宝多的数不胜数,连慧贵妃也不眠自叹不如。
这些东西,除了有一部分是朝阳公主所送的除外,其余的理所当然的都是皇上赏赐,可见司马昭的心里,是有她的。
不过那又如何,偏偏她一副不识时务的冷脸孔,拒人于千里之外,很容易的就把孤傲的帝王推回到了慧贵妃的枕边。
如今,朝阳意外身亡,天竺那边却没有一点反应,可见,她如何的深受天竺国主喜爱,奉若珍宝之类的谣传都不尽是事实,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和亲妃子罢了。
身后仰仗的那颗树倒了,顺理成章的,明妃的地位也不再敏感,不是动不得的了。
“是了,姐姐的东西我是一件也赔不起的,都给我当心些,千万莫要摔了明妃娘娘的东西,仔细我揭了您们的皮。”
慧贵妃再度发号施令,只是,嘴角多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嘲讽的笑意。
“只是姐姐,您可千万不要是那个下毒的人哦,否则,您的这些个宝贝您以后可都无福享用了呢。”
本来事不关己一般的明妃,因为她的一句话,蹙起了眉,抬眼,望到了她眼底一抹嘲弄的,阴森的笑意,忽然觉得脊背上有点发凉……
似乎,宫女太监们都搜得很仔细,旮旯犄角都不肯放过。有明妃的人一边看管着,一举一动也都透着小心,生怕真的碰坏了什么吃不了兜着走。
正厅里,两个正襟危坐的主子神色各异,却都保持着沉漠,不发一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已经有两个时辰的光景了,百十米的院落,应该也搜了哈个大概了吧。
很多人的心里,都犯着合计,应该是要无功而返了。
“回娘娘话,这是从明妃娘娘的书房找到的,御医说,有毒,而且,可以导致人有吐血的症状。”
可就在这时,翠玉带着一个御医在慧贵妃身前跪倒,回话,手里捧着的却是一个并不起眼的花盆,傲挺的白菊还开着,显然没有受到风寒的洗礼。
明妃本来是一副慵懒的坐姿,显然给翠玉的一番话惊住了,不由得坐挺了身子,望着那个花盆,略带了些困惑。
慧贵妃回首望了望明妃:“姐姐,这个花盆看样子也没有什么异状啊,您觉得呢?”
她那么得意的表情落到明妃眼里,似乎征兆着什么。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花盆罢了,不过妹妹如这么聪明的人,想要让它变得不寻常也不是做不到的,我说的没错吧,我的慧儿妹妹。”
明妃目光定定的锁在慧贵妃的脸上,只有从容,没有应该有的慌乱。
“这个花盆看上去也没什么,你怎么就说有毒呢。”慧贵妃却眉眼一转,对着翠玉,出言质疑。
这一次回话的却是御医,手里握着一个布包,恭恭敬敬的奉上来:“回娘娘话,这花盆里上面是土,中间却埋了些这个。”
有宫女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些红色的颗粒状物体。
“这种东西,近似于砒霜,但毒性小的许多,大量服用,毒性强,一样可以瞬间毙命,如果每次只取一点,不连续服用,只会让人身体不适,咳嗦,偶尔吐血,像是肺病的症状。”
御医在一面解释着。
明妃冷眼听着,没有什么反应,像是预料之中的一般。
慧贵妃端着茶杯,把一口香茶送进喉咙,回身,望着明妃:“姐姐没有什么好说的么,以姐姐的为人,怎么会这么做,应该是有什么人陷害的吧,你这里的人这么多,难免有那么一个两个起了外心的也不一定。”
话说的极为似乎“友善”,表情却是对不上号的,几分得意,几分嘲讽,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明妃也不看她,径自摆弄着手里精致的杯盏:“我觉得妹妹应该是最清楚的一个人,是不是有人陷害,是什么人在陷害,你心知肚明的吧,不过,我坚信,小人得志只是一时半刻,绝对长远不了的,妹妹这么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恐怕得不偿失,就不担心自己将来会死的很难看么。”
慧贵妃的脸色随着她的一番话逐渐变了颜色:“我一片好意,还试图替姐姐开脱,竟然不领情,那就算了,想必姐姐你也是心甘情愿认罪服法的,我也就不白费唇舌了,多说无益,来人,去请皇上过来。”
坤宁宫内,偌大的屋子里,一片沉寂,太后和皇上相视而坐,两个人面前的茶杯里满满的茶水已经没有了一丝热气的升腾,显然,已被忘到脑后。
太后的语气和她的脸色一样的凝重:“上一次,主使冷宫的那两个贱人行刺你的,就是她,难道说,又出了今天这样的事,你还要顾念旧情留住她的性命么,那你也太糊涂了。”
“母后,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管了,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连毒害皇上的人都可以不用死,那么以后谁还会畏惧你,昭儿,你是天子,万物苍生仰视的天之骄子,最最要不得的就是妇人之仁,当初,我劝你杀了明妃,不留后患,你因为顾念她昔日与你有恩,又生下了朝阳,偏留了她,才会生出这么多的琐碎,本以为,你能就此明白了,不曾想,时到今日,还是这么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