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贺飞云就派单经理,把庄玉树和班恕之,接回了榈城,一起住在和悦花园酒店里面。
庄玉树的主治医生,还有几个熟悉的护士,也受到邀请,一起来了,都被安排住在和悦花园酒店里面。
婚礼当天早上,婚纱店派来的两个全天候跟踪服务化妆师,也到了,她们带来了庄玉树的婚纱,以及班恕之的礼服。
庄玉树的婚纱,非常漂亮,非常华丽,然而,最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做工精巧的头纱。
因为庄玉树的整个右边脸上都长有伤疤,难以见众,所以她特别交代设计师,把她的头纱做成两用的,既可以像普通的新娘头纱那样,别在发间,蓬松地垂在脑后,又可以翻转过来戴。当它翻转过来戴的时候,就像是古代中国婚礼的盖头那样,整个的覆盖住了新娘的头部,而且表面是不透明的粉色丝绸,完全不能看见新娘的脸面。这个设计,巧妙地遮住了庄玉树的脸,可以让她的毁容不至于影响婚礼的进行。
庄玉树对这个头纱,真是爱不释手,她拿着它翻来覆去地看,高兴极了。
因为要赶着进行婚礼,她连整容也还没有来得及去做。所以才想出来这个办法。
不过,相对于庄玉树的兴高采烈,班恕之则是一脸的无奈。
此刻,班恕之正在与庄玉树同一个房间里的另一面大镜子前,愁眉苦脸地望着自己身上的礼服,如果那叫伴娘装,还不如叫新娘装来得更加的贴切。
班恕之身上穿着的,是一袭纯白色的蒙纱丝绸长裙,细细的肩带,绣花的抹胸,腰身极高,下摆又极为宽大,能够恰到好处地掩饰住班恕之怀孕五个月的身材。
看上去,真的是漂亮极了!
问题是:这是伴娘穿的衣服吗?
班恕之质疑着,问给她整理衣服的化妆师:“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拿错了衣服?”
“没有啊!”化妆师叫凌夏,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笑盈盈的,态度极好。
班恕之说:“可是,这不是新娘穿的衣服吗?”
“不是啊!”凌夏依然笑着,一边让班恕之在镜子前面的椅子上坐下,开始给她化妆,“新娘的衣服,新娘已经穿上了。”
班恕之转头去看房间那边的庄玉树,庄玉树正在把玩着那个头纱,她的化妆师正在给她整理头发,她身上穿着的衣服,确实比班恕之的更加华丽,更加漂亮,可是,“这,真的是伴娘穿的衣服吗?”班恕之还是忍不住的再次发问。
“是!”凌夏的耐性极好,语气总是那么温和的,“这就是庄小姐特意为班小姐你定做的衣服。”
一切,仿佛是没有疑问了,凌夏开始专心地给班恕之画脸。
班恕之本来就长得十分漂亮,加上这个凌夏的高超化妆技巧,使得妆后的班恕之仿若天仙,比那正宗的新娘子,还要更加的美丽,因为庄玉树的脸,已经彻底毁了。
所以,班恕之的心里总是觉得有点怪怪的,难免会有一点喧宾夺主的负罪感。
庄玉树画好了妆,站了起来,在镜子面前反复照着。
其实,这个时候的庄玉树,很恐怖:她穿着一身极为华丽的雪白色婚纱,但是,右边脸上,原先被刮伤烂掉的皮肤,伤口已经愈合,大片的鲜红的嫩嫩的新长出来的肉芽,一苞一苞的,簇放在她的脸上,与她雪白莹滑的左边脸孔,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连那个为她化妆的女子赵韵,也被她吓着了,一直小心翼翼地服侍着她,一化完了妆,就不敢再抬头看她的脸。
所以当庄玉树画好了妆,过来找班恕之的时候,班恕之的化妆师凌夏,也是吓了好大一跳。她原来看见庄玉树的时候,庄玉树头上总是缠着纱布的,她不知道庄玉树解开纱布以后,是这么的可怕,她拿着化妆盒的手,都抖了一下,差点把手上的盒子摔坏。
班恕之笑着,赞美庄玉树,说她的婚纱很漂亮。
庄玉树开心地笑着,叫班恕之帮她把头纱戴上。“这样,我就看不见路了,”她说,“你必须全天跟着我,扶我走路。”
班恕之答应。
庄玉树的假肢刚装上不久,还不是很适应,本来就需要人扶持着,不然无法长久的站立或者走路。
新郎来接新娘的车队到了,,其实婚礼会场,还是在和悦花园酒店,不过既然是嫁娶,就必须得有嫁娶的样子。必须得走一段路,以示出嫁和迎娶。新娘得从和悦花园酒店的后门上车出去,然后随着车队在城里绕一圈,再回到和悦花园酒店这里,并且从正门进去,这个中间,还不能走回头路,路线不能重复。
班恕之扶着庄玉树上了主花车。一干人,喜气洋洋地,朝着婚礼会场奔去。
贺飞云,正侯在酒店正厅大堂那里,那里,已经布置成了热闹的婚礼会场。
车子在宽阔的大马路上奔驰着,顺着附近公路绕了一圈,回到了和悦花园酒店正门前。
停车的时候,庄玉树突然攥住了班恕之的手。
班恕之吃惊地回过头去,看庄玉树,她的手,抓得很紧。
“恕之,”庄玉树突然说,十分痛苦地,“我!出血了!很痛!”
“出血?”班恕之吓了一跳,垂眼去看庄玉树的婚纱,果然,在腿部那里,庄玉树截肢的地方,婚纱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怎么会这样?”班恕之惊慌起来,连忙叫唤坐在车子前面副驾驶座上的护士林紫怡,就是那个给班恕之喜糖的小护士。
林紫怡回过头来一看,也是很惊讶,“怎么会这样?原来不是恢复得好好的吗?”
林紫怡是个新护士,没有很多的经验,班恕之本来是问她拿主意,问她怎么办的,她反过来,问班恕之,“这下该怎么办?”
开车的司机是单经理,他也着了慌,连忙拿出手机说:“这不得了了,赶快打电话给贺总,叫那个医生快来!”
庄玉树制止了单经理,她说:“不要!不要打电话给飞云!”她十分痛苦地,喘息了片刻,才说,“我不想取消婚礼!”
“可是,你这个样子,怎么能,”班恕之不敢说下去了,庄玉树的伤口已经裂开了,鲜血,正在不断地往外渗出,雪白的婚纱上,被染红的面积,越来越大,这个样子,怎么能参加婚礼?
“必须得叫医生,马上过来看!”班恕之说。
“是啊!叫医生过来看吧!”小护士林紫怡也是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她说:“一定是庄小姐这几天走路太多了,那个伤口,本来就是刚刚愈合不久,新肉还是很嫩,所以磨破了,要是不赶快治疗,恐怕后果会很严重!”
“是我太心急了!”庄玉树懊恼地说,“医生说过,我还没有完全地康复,不适宜太早装假肢,可是,我很怕,等我完全好了,飞云他,就不肯答应要娶我了!”庄玉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们知道吗?我很爱飞云!我一定要和他结婚!所以我必须得趁现在还病着,让他娶我。我必须得趁他现在同情我,让着我,让他娶我!”
单经理说:“庄小姐,你太多虑了,我们贺总说过会娶你,就一定会娶你的!你放心吧,贺总他,从来不是食言的人。”
班恕之也说:“要不,告诉贺飞云,把婚礼改期吧?”
“不要!”庄玉树大叫,“我与飞云已经错过一次婚礼了,这次再错过,也许我们就永远结不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