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是晚上。小公园里的路灯,都亮了起来。绿树婆娑的林荫小道上,灯光明灭,照耀着路边细碎的紫云英花。
班恕之把贺飞云带到公园里,并不说话,只是沿着小路一直往前面走。
贺飞云沉默地跟在班恕之身后,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静静地顺着小路一直往前面走着。路上偶尔有几对情侣,互相依偎着,坐在灯光幽暗的大树浓荫下,悄悄说着情话。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圆形的小广场,中间围着一个小水池,池里冒着汨汨清泉。因为这里没有大树浓荫,场地开阔,灯光明亮,所以没有情侣,倒是十分安静。
班恕之在水池旁边的木椅子上坐下来,侧歪着身子,转头去看池水中的金鱼。
金鱼优哉游哉地,十分舒畅,无忧无虑,在清澈的池水中游弋。
班恕之看着,有些出神。
贺飞云挨着班恕之坐了下来。静默地看着山脚下的辉煌夜景。这里是半山腰,山脚下的景色,在这里一览无余。芗城虽说是个小城,可也十分繁华热闹。
半天,班恕之才说:“贺飞云,你离开这里好不好?”她没有转回身子,依然在看着池水中的鱼,仿佛自言自语似的。
贺飞云也只是看着远处,说:“好啊。不过你得跟我一起走。”
“你为什么一定要盯着我不放?”
“因为你是陶卉的女儿。”
“可是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以后她还会成为你的妻子!”
“我说过,不会和你结婚,不会爱上你,只是,要控制着你,折磨你!”
“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有。”
“我以为你是个很理智的聪明人。”
“我是。”
“你不是,你正在做蠢事。你这样会失去庄小姐的。没有哪一个女人,愿意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情人的。”
“贺飞云,你没有爱上我,对吗?你也不会爱上我,对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呢?”
“贺飞云,其实,我已经不恨你了。虽然你在榈城那样对我。不过,我已经决定要在芗城重新开始好好生活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也不想再记起你,请你离开吧。不管我的妈妈当年做过什么事情,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请你忘记了吧。你这样做,只会给你的妈妈增加更多的痛苦。她想忘记当年的事情,她不想看见我。你没有感觉到吗?我的存在,只会让你们家的家庭矛盾增加,对你们,不会有任何的好处。其实在我出现之前,你们一家的生活,一定是平静快乐的。你为什么要破坏那种宁静?”
“是你破坏,不是我。如果你那天没有在我们公司楼下出现,如果你没有刚好在大厅里撞见我的爸爸妈妈,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撞见了又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能让它过去吗?既然是不愉快的事情,大家都忘记了,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如果大家都忘记的话。问题是,只有你妈妈忘记了,我们一家,谁也没有忘记。”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为什么不问陶卉,你的妈妈。”
“我不想问,不想提起她的伤心事。”
“你信我说的话吗。”
“信。”
“其实,你并不知道当年发生事情的全部吧?你当时,能有多大呢?说不定还没有出生。你凭什么就根据你妈妈的说辞与自己的想象给我妈妈定罪呢?你明白‘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道理吧?说不定,我的妈妈根本就没有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话说到这里,贺飞云又突然暴怒起来,他一把抓住班恕之的肩膀,逼她坐直身子看着他,说:“你说谁没有错?陶卉?她没有错,难道是我们错了?”
班恕之很有些无奈:“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生气?跟你都没有办法好好说话!”
“跟我好好说话?谁要跟你好好说话?你没有资格!”
“我只是想把事情说清楚!”
“说清楚?难道我自己不清楚吗?还要你来说清楚?”
“你就是不清楚!你根本就没有理智!你是一头只会生气的牛,蛮牛!”班恕之被他抓得肩膀都痛了,又见他凶神恶煞的,也是生气。
“我是蛮牛?你是什么?你是母牛!是鸡!你为什么会遇上我,不就是因为你做了一晚上的鸡吗?”
“你才是鸭!”班恕之真的生气了,很气!“你凭什么诋毁我!那天晚上的事情,全部都是你的错!我该死的才会遇上你!”
“是的,你该死的才会遇到我!我也是该死的才会遇到你!你不就是一个小姐吗?凭什么在这里装清高扮贞洁?”
“我不是小姐!你不能这么侮辱我!”
“你不是小姐是什么?你晚上都给我做什么?你是我的妻子吗?是我的爱人吗?是我的女朋友吗?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一只鸡!一只被我包起来的鸡!”
“我不是!贺飞云,你混蛋!”
“我混蛋?我混蛋得过你?你生性放浪,水性杨花,每天晚上都被我做,还不足够,竟然还在外面勾男人!你一天没有男人你会死!”
班恕之气得胸口胀痛,无法呼吸:“你……你……”
“你什么你?你告诉我,在陈潇麓的手下,你接过几次客?在贺家住的时候,你为什么诱惑我的父亲?在那段时间里,我没有看着你,你出去钓了多少男人?你在迎春舞会那天晚上的衣服是哪里来的?首饰是哪里来的?你在外面做了多少次,才换来那些买化妆品的钱?”
“我没有!贺飞云你是混蛋,不是人!”
“我不是人?你就是人!你和孙加俊在大众面前搂抱亲吻,又躲在树林子里滚草地!我要是去找你晚一点,你是不是就和他做在一起了?啊?你是不是早就和他做过了?啊?”
“是!我们早就做了!”班恕之气得口不择言,大声嚷着,“我又不是你的谁!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为什么不能和别人做?”
啪!一个巴掌甩到班恕之脸上。力度极大,班恕之的鼻血牙血,都流出来了,半边脸肿起。
“班恕之,你好!”贺飞云怒喝着,拽过班恕之,把她的头按到池子里,冰冷的池水一下子淹没了班恕之的整个头部,她的墨黑的长头发在水面飘散着,随着水纹浮动。
班恕之的脑袋嗡的一声响,什么也不会思考了。要死了吗?她要死了吗?池水灌进她的口鼻,她已经不能呼吸。
贺飞云一下子又扯出了她没入池水中的头,从脑后抓住她湿漉漉的长发,用力扯着,逼她仰面向上,看着他,说:“班恕之,别以为你是谁!别以为我有多么稀罕你!我不会爱上你,不会在乎你,可是我要的女人,她必须是干净的!要是有一天,我发现你不忠于我,你就等着看吧!我会让你比死更难受!你记住,我是要用你来报复陶卉的,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到我自己,哪怕一点点,所以我对你,绝对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