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飞云正要回答,徐医生从卧室出来了,看见阮嘉莉也在,首先跟她打了个招呼:“贺太太,早!”
“早!”阮嘉莉换上了微笑。徐医生是市医院的著名医生,他们贺家人有什么不舒服,都是找他的,所以算是熟人。“你怎么在这里?”
“哦,是贺少爷找我来的,给班小姐看病。”徐医生很有礼貌地回答完她,就转向贺飞云:“班小姐的病情有些严重,你一定要小心看护,如果恶化,就必须住院。现在我开了些药,你按我写的说明喂她吃,两天后不见好转,也要及时打电话给我。”说完他从药箱里取出一些药物,按分量分好放在药用袋子里,并贴上说明。
这当儿功夫,阮嘉莉已经侧身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目视二人。等徐医生交代完了,跟她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离去,她就问贺飞云:“她怎么样了?”
“没事,有点发烧。”贺飞云看了她一眼,把药放好,走向茶几,按亮饮水机的电源给水加热。
“没事就好,我还没有吃早餐呢!快叫她起来做早餐。想要饿死我们啊?”阮嘉莉撇着嘴,不满地说。
贺飞云有些犹豫:“妈,她病了,怎么能做早餐?要不我们叫庆姐回来吧?”
“什么?叫庆姐回来?”阮嘉莉的声音尖锐起来,“我已经把她给辞了!再说,不就是个感冒吗?有什么了不起?我当年独自一人带着你在外面住的时候,病了谁来帮我?还不是一样要做家务!”
“妈,算了,别再提那些事了。毕竟她不是陶卉,也不是陶卉的女儿。我们这样对她,是不公平。”贺飞云难得的恢复了理智。
“不公平?你敢跟我说不公平?你认为当年他们那样对我,就很公平吗?你跟着我,受了多少苦,你全部都忘记了吗?”阮嘉莉的眼神暴戾起来,透射出凶光。“当初我不想看见她,想把她赶走,是谁硬要把她留下来住在这里的?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你说就是弄她来给我解气的!现在怎么着?你后悔了?心疼了?”阮嘉莉刀尖般的目光逼视着贺飞云,“你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了她!你爸爸当年和我在一起七年,都不肯爱上我,你不要告诉我你只和她睡了两个月,就爱上了她!”阮嘉莉头脑发胀,说话也难听起来。
“妈!你说什么呢?”贺飞云神色很有些狼狈,“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她?我只是在折磨她,玩弄她!你对那个女人有恨,我也是!”
“最好是这样!”阮嘉莉松了一口气,“贺飞云,你记住了,你是我阮嘉莉的儿子,你绝对不能爱上这个女人,更加绝对不能娶她为妻!若是有一天,你哭着在我面前求我,让她做我们贺家的儿媳妇,那就等于是,让我死。明白了吗?”
贺飞云有些尴尬,面色微红:“妈,瞧你说到哪里去了!你不用担心,在我贺飞云的眼里,她班恕之,什么也不是!”
“那就好,我这是在给你提个醒,打打预防针。免得你忘记了自己留她在这里的目的。”说完,顿了一下,又说:“即然这样,那你还不赶快叫她起来做早餐?还要买菜搞清洁呢!一大堆的事,难道你还让我做啊?”自从她阮嘉莉嫁入贺家大门以来,她就再也没有做过家务事,现在为了这个她讨厌到极点的死丫头,要她亲自做家务,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的。
贺飞云面露难色:“妈,不是我不听你的话,而是,她昏迷了,没有办法起来。”
“哦?昏迷?”阮嘉莉有些不肯相信,她认真地瞧了儿子一眼,站起身来朝卧室走去。直到看见大床上的班恕之紧闭着双眼,脸色潮红,这才相信。“这就没有办法了,”她叹了一口气,心有不甘地说,“只好把庆姐叫回来了。白白平宜了这死丫头。”
“你不是说,辞了庆姐吗?”贺飞云奇怪。
“胡说,我辞了她又怎么样?还不能把她叫回来啊?她前天还打电话求我说想回来呢!”阮嘉莉面露得意。
“哦。”原来是这样。可是她刚才还说……贺飞云淡淡一笑,“好了,妈,你快去打电话给庆姐吧,我早餐都没吃,不能连午餐也不吃了吧?”
这是!阮嘉莉马上着急起来,抬起脚就咚咚咚跑下楼去了。
贺飞云看着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关上小客厅的大门,三楼又恢复成了他独立的私人空间。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幽暗。他朝饮水机走过去,拿了白瓷杯子接了一杯热开水,捡起一包药丸,就朝卧室走去。
班恕之还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
贺飞云把水杯和药放在床头柜上,坐在床边,扭头去看班恕之的脸。
不可否认,班恕之绝对是个美人,她即使在睡梦中,娥眉轻颦,也是那么的妖娆撩人。他伸出手去,抚摸她的脸,她下意识地偏开了。
“你醒了?”他问,伸手去拿桌面的药,“把药吃了。”
班恕之没有动,连眼皮都没有动。但是他知道她确实醒了,于是抱着她的肩膀,让她的身子靠在床头的枕上,半坐起来。
班恕之像个布偶似的,任他摆弄,没有反应。
“吃药!”他再说一遍。看着她,恼怒起来。“不用装了,我知道你醒了。”他一手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把药投了进去,又喂她一口水。
“我想你也听见了刚才我和妈妈说的话。所以,你不用想我会可怜你。你自己不好好吃药,死了,也不干我的事。反正徐医生也不会想要弄个医疗事故出来,自然会想办法给上面写个好报告。”他冷冷地说着,放下她的身子,让她依然躺着,盖上被子,就出去了。
不错,这座屋子的每个空间隔音效果都很好,问题是刚才房间的门一直开着,所以贺飞云母子在小客厅的对话,她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现在贺飞云出去,她慢慢的张开了双眼。
对于贺飞云,她在昨天晚上就已经是绝望了。今天他们母子的对话,无疑让她更加的寒心。她不想张开眼,是不想面对他们。
贺飞云在第二天,就去上班了。庆姐已经回来,她每日三餐会拿食物上三楼给班恕之吃。班恕之在床上躺了三天,一直病了七天,才好。
在这期间,阮嘉莉没有再上楼去找她。贺在尚自然也不方便上去。贺飞云晚上回家吃过晚饭后,大多会出去,很晚才回来。夜里依然搂着她睡觉,只是她病着,便没有做。
班恕之以前还会发发啊Q精神,自我安慰一番,苦中作乐。现在是完全麻木了,心如止水,什么也不想。有时候给沈宝莹打电话,装出一个笑腔,编着谎话说自己很好,放下话筒,总是想哭,可是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小客厅的艺术柜上,有一个台历,班恕之每天无聊,都要到那里数一数日子。眼看着,元旦又要来了。她特别的想家。爸爸妈妈,你们好吗?妈妈,你那么漂亮,就为什么要长得那么像陶卉呢?你像谁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