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媛媛笑着走近她,故意用手指戳戳班恕之的肚皮,说:“那就是,胖啦!”
班恕之挥开陆媛媛的手,说:“别幸灾乐祸!有一天你也会这样!”
陆媛媛眯着眼睛笑着,说:“我才不会这样!我是天使的脸孔魔鬼的身材,永远都是!”
班恕之忍不住也笑:“知道!你看,欣赏你身材的人已经来了,快向他炫耀去!”
陆媛媛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果然,关冀正从大门口走进来。
陆媛媛连忙蹲下去,缩在班恕之的脚下,低声说:“姐姐!别告诉他我在这里。”
班恕之斜着眼睛看她,只是好笑。
“姐姐!拜托你别看我!他会发现的。”陆媛媛仰头,皱眉,小声的哀求说。样子可怜兮兮的。
然而,已经被发现了。
关冀大踏步地朝班恕之所坐的桌子走了过来,一屁股在班恕之的对面坐下来,长脚一伸,就踢到了陆媛媛的小腿,陆媛媛吃痛地叫了一声,倏忽站起来,指着关冀就骂:“你没长眼睛啊!看到我在这里还故意踢脚!”
关冀笑着说:“既然知道我看到你了,为什么还做小狗躲起来!”
陆媛媛没好气地说:“见到坏人来了,好人还不躲吗?”
关冀更加好笑:“见到坏人来了,好人就躲?陆媛媛,幸好你不是生活在革命年代!不然,”
陆媛媛嘟着嘴,说:“不然怎么样?我反正不会是汉奸!大不了陆跑跑!”
“哈哈!”班恕之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关冀也弯起嘴角,望着陆媛媛笑。
陆媛媛懊恼极了,恰好看见沙牧岚抱着孩子从门外走了进来,连忙跑过去,撒娇着叫:“舅妈!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又来了!你快把他赶出去!”
沙牧岚看了一眼关冀,也笑了:“媛媛,哪有把客人往门外赶的道理?你赶快的,把关少爷的早餐,端给他吧!你舅舅,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厨房里。”
这段时间,关冀每天早上,都会准时来岚语茶餐厅报到。他家的公司,就在这附近,离得不远,每天早上,他都步行来这里吃早餐。
沙牧岚已经知道他是陆家指定的女婿,因此他对陆媛媛的纠缠,沙牧岚只当做是看热闹,并不拦着他,也不帮着陆媛媛。
因此陆媛媛苦着脸说:“舅妈!到底是他是你的亲戚,还是我是你的亲戚啊?”
沙牧岚笑着说:“都一样啊!反正你们是一家。”
关冀说:“舅妈最明白事理了!”
陆媛媛大叫:“哎,舅妈也是你叫的吗?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那我们马上就结婚吧?”
“不行!我们都还没有谈恋爱呢?”
“那我们就马上谈恋爱吧!”
“不行!我还没有喜欢你呢!”
“那你就马上喜欢我吧!”
“不行!我不喜欢你!”
“可是我喜欢你!”
“那是你的事!”
“也是你的事!因为我喜欢的是你。”
“哎呦,”陆媛媛扶额,真是被他打败了。
沙牧岚和班恕之只是看着他们两个笑,他们每天早上都要这么闹一出的。感觉像小情侣拌嘴。
“小之,晨儿差不多要睡觉了,你要是吃好了,就带他回去。”沙牧岚说着,把小冠晨交给班恕之。
班恕之说了一声“好的”就把孩子接过来抱在怀里了。
“你们慢慢斗嘴!”班恕之冲陆媛媛与关冀做了一个鬼脸,就走了。
沙牧岚也望着两人笑笑,到收银台那边去了。
陆媛媛瞪着关冀,关冀见大家都走开,突然站起来,抱住陆媛媛亲了一口,然后又快速地坐下。
到沙牧岚走到收银台,转身坐下,眼睛看向这里的时候,关冀已经若无其事,坐的跟原来一模一样了。
陆媛媛恨得牙痒痒的,一转身,就到厨房去了。
关冀并不担心,他每天早上都会来这样一个吻,然后陆媛媛,最后一定会遵从在厨房里面工作着的班富的命令,乖乖地把他的早餐端出来的。
他很享受,这样的早餐。
班恕之抱着孩子,慢慢地走在大马路边的人行道上,一路散步着回家去。
四月的早晨,阳光很好,路边的花圃,已经开满鲜花,色彩斑斓。成列的行道树,也依然浓绿着,播下阴凉。
班恕之在树荫里走着,一边对小宝宝说:“晨儿,你看,那是郁金香!那是山茶花……”
突然有一个声音,在那边的树荫下叫:“少夫人!”
班恕之吃了一惊,抬头望去,单经理,已经朝她走来。
“少夫人,”单经理说,“你正要回家吗?”
“嗯,是的。”班恕之很奇怪,他怎么知道她是回家而不是出去?
“我们贺总,很想孩子。”单经理突然说了一句。
“嗯,”班恕之想不出话来回答了,她的眼睛看向单经理的后面,没有看到别的人。
“我们贺总,不在这里。”单经理笑着说,“我是过来办事的,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少夫人还好吗?小少爷还好吗?”
“好。”班恕之只好说。
“那就好,我回去,会向贺总说的。”
“嗯,”
“告辞!”单经理弯身行了个礼,就走了。
班恕之愣愣地立在那里,望着单经理逐渐消失在街角的身影,有些不明所以。
这是一个意外的小插曲,并不影响班恕之愉快的鸾山市生活,她不久就把它忘记了。
时间飞逝,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了,班恕之与陆媛媛,在鸾山市度过了愉快的劳动节。
夏天来临,有一天,沙牧岚在与陆媛媛闲聊的时候,忍不住问起:“你们家的二叔,有消息了吗?”
陆媛媛不想隐瞒沙牧岚,就把陆维煦已经找到并且回了陆家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沙牧岚。
沙牧岚不曾料想得到,原来那个乞丐,就是陆维煦!原来他早就残废了,却一直以那种极端的方式陪同在她的身边!
二十五年啊!可是,她却从来不曾认出他来。
当场,沙牧岚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晚上,沙牧岚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班富。她是从来都不隐瞒着班富的。
班富听了,也很吃惊,很感动,很佩服。他对沙牧岚说,应该亲自去陆家,见一见陆维煦。
沙牧岚本意也是想去见的,于是就决定了。
第二天,沙牧岚就问班恕之,要不要回榈城。
班富还说,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如果班恕之想回陆家,他不会介意班恕之改姓。
班恕之拥抱着班富,说:“爸爸,你永远都是我的爸爸,不会改变。我也永远都姓班,不会改变。”
班富非常高兴,他说:“不愧是我班富的好女儿!”
沙牧岚劝班恕之一起回榈城去,班恕之答应了,于是就留陆媛媛在茶餐厅看着,他们带着孩子,一起回榈城了。
相见的那一天,场面非常令人感动。
沙牧岚与陆维煦,都哭了。
班富一直陪在沙牧岚的身边,所有陆家的人,都对班富的宽容大度感到佩服。
班恕之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可以承认自己是陆家的孩子,但是绝不改姓,可以叫陆维煦爸爸,但也叫班富爸爸。
大家都觉得班恕之的决定合情合理,也没有意见。
于是当晚,两家人聚在一起吃晚饭。
班恕之就提议,说陆维煦可以考虑去装个假肢。陆维煦也同意了。
第二天,班富就带着沙牧岚回鸾山市了,班恕之与孩子,留在陆家。
陆小羽看见陆家的人,那么接受班恕之,对班富夫妻又那么的好,不禁想起自己的身世。
她与贺家,现在都还是敌对的关系。贺在尚与阮嘉莉都来找过她,但是她拒绝相认,也不愿意见面。她对陆维煦,感情很深,所以始终不肯原谅伤害过陆维煦的贺在尚。
贺在尚也很自责,但是又无可奈何。
阮嘉莉也说:这就是报应啊!
贺飞云则说,能够找到妹妹,知道她生活的很好,就可以了。
五月中旬,一天中午。
太阳光很猛烈,照得贺氏公司的大楼闪闪发光。
贺飞云带着公司的几个经理,走出一楼大厅,准备去赴饭局。
他们走出大门,看见了班恕之,就立在门外的台阶上,于是停下了脚步。
“少夫人!”几个经理都叫。
贺飞云僵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班恕之的脸,然后,又看见她手上拿着的信封,脸上的颜色,便剧烈改变。寒气,冰冻了他的双眼。
“飞云,”班恕之说,“这是你给我的协议书,我已经,签名了。请过目。”
贺飞云的手,慢慢地伸出,终于,接过了那个信封。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阴沉着脸,目光死寂,直僵僵地往前面走去,门口前面,是一共六级的台阶,他没有走好,脚下一空,竟然整个人摔了下去。
身后的经理们一阵大惊,手忙脚乱地跑下去,扶起贺飞云。
走了几十年的台阶,不过六级的台阶,谁也没有想到曾经是武术冠军的贺飞云会摔倒。
“少夫人!”单经理大叫,“贺总受伤了,你快过来,扶他回办公室去!”
班恕之高高的站在台阶上面,看着,只是不动。
贺飞云挥开了扶住他的几双手,冷漠地看了经理们一眼,就说:“走!”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那语气,是冰寒的,冻人的,在这炎热的夏日,突兀的紧。
他领先抬脚往外面的大路边走去。他没有受伤。六级的台阶,还不至于让他受伤。
班恕之突然大叫:“贺飞云,那信封里面装着的,不是离婚协议书!是你儿子满一百天的照片!”
贺飞云顿住,身子再次僵在那里。
班恕之又说:“我已经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撕掉了,你不是说吗?只要我提任何要求,你都会满足我,那么,我的要求是:呆在你身边,一辈子!”
所有的经理都高兴起来,虽然个个都是七尺男儿,个个都是年纪不小的大丈夫,但是此刻,他们像是孩子似的,竟然忘情地,拍起了掌。
单经理尤其高兴,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贺飞云缓慢地回头,仿佛一个转身,就要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仿佛一个转身,就沧海桑田。
他回过头来,转回身来,迟疑的,看着班恕之,眼睛里,有着不可置信。
班恕之弯起嘴角,慢慢地,笑了。她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来到贺飞云面前。
“你把信封里面的纸张,拿出来。”
她说。声音是非常的温柔。
贺飞云冰封的双眼,慢慢解冻,有温热的气体,飘逸出来,雾气萦绕,湿了眼眶。他小心地,打开信封。
一张被放大的小孩子的笑脸,出现在他的面前。笑得那是一个天真烂漫!
他儿子!贺冠晨。
“贺飞云,我决定,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即使你赶我,我也不走了。”
班恕之主动靠近他,伸出双手,拥抱他。
“贺飞云,我爱你。”
贺飞云霜冻的俊脸,终于缓和了线条,冰封解去,他的嘴角,慢慢上扬,露出真心的微笑。
这是班恕之认识他以来,第一次看见他笑。不是嘲笑,不是冷笑,是真心的,发自肺腑的,暖和的微笑。
“班恕之,我爱你。”他说。
很久很久以后,贺飞云告诉班恕之,其实,他当时,就没想着要跟班恕之离婚。他递给她离婚协议书,不过是要给她一个选择的权利。他希望她会选择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如果她签字了,他其实,也是不会签字的,他不会放班恕之离开,但是他会,竭力对班恕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