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莫炎,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还真是叫人捉摸不透。
“既然陛下忙着,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一面提高了音量说着,久久一面转身,就要离开……
那扇门的后面,传出来莫炎依旧带着稚气的语声:“等一下,朕马上就好。”
久久的眼里闪烁过一丝不耐,冷冷的笑容里参杂了过多的情愫。
那带着粗喘的男人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太后稍安勿躁。”
久久的唇角一丝讥诮,是啊,她是北齐的太后,而他,是北齐的皇帝,自己名义上的儿子。
“天色已晚,哀家想着是该回去了,路不好走,怕是天黑了,磕到碰到就不好了,明日在过来觐见陛下吧,今天就不打扰了。”语气里,显而易见的不耐。
一面说着,已经大步流星的到了御书房的门前,伸手就去开门。
里面隔间的房门就在此刻被“咣当”一声从里往外推开:“等一下,朕还有事要和太后讲,太后留步。”
因为那扇门给打开,里间浴室内那股子浓重的香气扑鼻而来,久久的眉头锁得更紧,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下来,不得已的转回身子:“陛下日理万机,哀家只是想不再打扰陛下了。”
她垂着头,一字一句。
“我只是因为公事做得累了,放松一下,太后怪朕了。”莫炎伸了伸胳膊,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前一直都在忙,忙的竟然把你过来的事都忘到脑后去了,刚刚在里面才忽然间想起来,不想让你明天再车马劳顿的跑过来,就叫人去请您了。”
久久抬眼望了望他一张浸染着水汽的脸孔,还有那一袭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的外袍,露出胸膛上大片的肌肤来,自然就别开视线去:“陛下言重了,我是一个闲人,多跑两趟也没有关系,不好扰了陛下的好事,吃罪不起。”
莫炎随意的坐下,对着那两个宫女摆摆手:“进去侍候柳姑娘更衣,送她从后门回去,朕和太后有话要讲。”
宫女退了出去,把那道门严丝合缝的关上,屋子里一下子淡了那种刺鼻的香气,久久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陛下有话请尽快讲吧,天色已晚,我不想再耽搁了。”
“不想再耽搁?如果我命令皇姐你就此留在宫中呢,不可再回去那个太庙,你又当如何?”莫炎淡淡的语气,审视着久久波澜不惊的一张脸。
“君让臣死,臣不可不死,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您让我离宫,我没半个不字,如果你执意让我回来,我一样不会有半句辩驳,陛下的问题幼稚了点。”
“皇姐总会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了,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会舍得你去死?真的觉得我会忘恩负义,然后恩将仇报,最后杀人灭口?”
久久只笑:“陛下是不是存了那样的心思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既然把你推上了这个位置,你就是万人之上的一代帝王,我的生死攸关操纵在你的手里是没错的,不过话说回来,皇姐我的脾气你大概也知道一点,让我死容易,让我做一些违心的事,并不容易,大不了我可以把这条命奉上给陛下您,只要您高兴。”
话里话外都是不言而喻的冷漠和绝情,让莫炎瞬间凝结了唇边的一抹笑痕,眼底是掩也掩不住的一丝失落……
“皇姐的一番话,真是冷到我的心里头去了。”莫炎苦笑:“看来在您的心里,我真的是没有什么分量的。”
“皇上就不想知道,我今天进宫的目的么?”久久岔开之前的话题,分散他的注意力。
“我觉得皇姐的事应该不及我的重要,还是我先说吧。”出乎意料的,莫炎如此道。
“陛下请讲吧。”
“皇姐处事一向精明,可记得这样一句话,国不可一日无后?”
“是我的疏忽,我一直认为陛下年纪还小,再等上一年半载也不为过,不过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久久点一点头:“不过这件事其实陛下大可以自行处置,您既然有治理好整个北齐的实力,选一个足可以母仪天下的一国之母来,想必也不会困难,刚刚的那个女子,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兵部侍郎的女儿,据说可是才德兼备的,足可当此重任,把你的后宫管理的妥当。”
莫炎望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笑一笑,又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的心里,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皇姐想不想知道她是谁?”
久久摇一摇头,不语。
“皇姐就不想替我把把关么,你不肯表态,如果我执意要立此人为后,又不合您的心意,皇姐又当如何?”
“我觉得陛下不会做那样的糊涂事,于情于理不合,还会让天下人耻笑,得不偿失。”
“耻笑?我以一个前朝皇子的身份,李代桃僵,夺了北齐的帝位,这么大的事皇姐都可以做得天衣无缝,瞒得了天下人的眼睛,我想要做的这件事,其实相较而言九牛一毛而已,天下人怎么可能耻笑呢?”莫炎定定的盯住久久的眼睛,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一般。
“既然陛下如此认为,那么我也无话可说,您是九五之尊,我是人微言轻,多说无益。”
“那么是不是九五之尊的话皇姐就会照做无异,若是那般,炎儿可就洪福齐天了。”
久久有些气节,半晌不再开口。
“其实,论辈分,我们是表姐弟,亲上加亲,自古都是佳话,皇姐如果可以常伴左右,炎儿也就不会生出什么偏颇之事来,难道不好么?”莫炎神色郑重,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样子:“难道皇姐就不想和我一起把北齐的天下治理好么。”
“可是我一直当你做一个孩子,而且我也大了你太多,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的提议。”久久的态度果决,根本就不给人以回旋的余地。
“其实,皇姐是因为放不下拓拔玄的缘故吧,若说差异,西域人素来有,儿子娶自己继母的习俗,那差距岂不是更大,我们之间这点距离本也算不得什么。”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回去了。”久久很不耐烦和她纠结这个话题,望着外面已经漆黑的天色,站起身来:“我相信陛下不会做出什么伤人伤己的事情来。”
莫炎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皇姐不是进宫找我来的么,怎么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打算走了?”
久久略一迟疑,还是止步,望向莫炎:“陛下想听么,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呢?”
“怎么会不想听,不知道皇姐想要说的是什么,不过我猜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否则您也不必亲自跑这一遭了,不是么。”
“想不到,陛下这么了解我。我想说的是,陛下御驾亲征的事,是不是已经安排好了,不知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皇姐不是反对我去的么,怎么改变主意了,打算替我处理政事么?”显然,她的一番话让莫炎很意外。
“我改不改变主意有什么不一样么,陛下已经决定了的事,难道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更改么?”久久淡然:“可是有一点您是误会了,我不打算替你处理朝中的事,我其实另有安排的。”
莫炎点一点头:“这话倒也不假,我的确不会因为你的一句话改变初衷,可是,我现在虽然没有改变主意,也已经打算推迟行程了,不知道皇姐要说的事和这有没有关系,您的另有安排又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