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似乎有些伤感,看着燕凌云,平静地道:“你看到了什么?”
“剑!一把巨剑!”燕凌云如实说道。
男子点了点头,说道:“你也是有剑根之人,你看到的,那是生前的我。”
“生前!”燕凌云失声惊呼。
男子怔了怔,随后叹道:“不错,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只是一道残灵,感受不到火焰的温暖,也落不了地,等待我的,将是慢慢消亡!”
燕凌云定定地看着他,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按照他话语的意思,眼前的存在,岂不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鬼!
男子似乎明白燕凌云的想法,坦然笑道:“你也可以那么认为,残灵只是比较好听的说法,意思都差不多。”
燕凌云突然一惊,意识到自己还未能摆脱过去的一些思维定势,不由暗自反醒,歉意地笑了笑。
男子不以为意,问道:“你是哪里人?”
“这边荒本土之人。”燕凌云说道。
男子又道:“可知大道三分?”
燕凌云摇了摇头。
“也算正常。”男子说道,“边荒自古为困神之地,修为高不过星士,外界视为囚牢,因而大道不显,理不可闻……”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这大千世界,万灵竟道,人族身为万灵之长,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大支。竟道竟道,何谓道,道即天道。所谓天道混元,无所不包。大道三分,按我们人族的说法,讲的是三种修练体系:一曰法,二曰武,三曰剑。那些妖、兽等族,也有各自的修练体系。但总的来说,不管何种修练体系,其根源又脱不了法、象、中镇这原始三类。”
“法、象、中镇?”燕凌云喃喃地道。
“这是先天上的三分大道,似乎起源于非常古老的时期。”男子说道,“法,等同于现在我们所说的法,一直沿用了下来,逐法者,即法修,现今,法修却习惯将自己称为修道者,广意上讲是没错,可他们私心里,却有窃天之举,盖因法修势大,希望形成一法遮道之局,唯法是尊;象,我们定义成了武,也可理解成体魄,现在的武修,修的可不就是体魄;至于中镇,可就繁复了。”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见燕凌云一脸求知状,笑道:“莫急,自会细细说于你听,我这次现身,也可以说是有求于你,否则以我一介残灵之身,又哪有什么心情跟你说这些。”
燕凌云迟疑地道:“不知前辈所为何事?”
男子突然沉默下来,近乎虚幻的身体在空中浮浮沉沉,有几次想落地,却始终越不过三尺那道界限,只听他自嘲地道:“举头三尺有神灵,这地表三尺,好重的阳刚之气,不是我这残灵能够落足的!”
他看向地面上的燕凌云,似是羡慕地道:“以前活着的时候,总想着在天上飞,现在死了,想踏踏实实的在地上走一遭,却已成了奢望,你说,这又是个什么理?”
燕凌云无言以对,却感受到了他心底的那份无奈和伤感,低声问道:“前辈可是有什么未了之事?”
男子定定地看着他,良久方道:“我之所求,便是希望你能代我重新走一遭这个世界,一心去爱一个人。”
“代你去爱一个人?”燕凌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错,我的女人!”男子眼中泛起柔光,如同一片明媚的月色。
燕凌云目瞪口呆,震惊得无以复加,回不了神。
男子静静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燕凌云脸上渐渐泛起苦笑,摇了摇头道:“前辈说笑了!”
男子笑了笑,叹道:“我若是完整之灵,就能够投胎落地,转生再续,也不必求你了。可惜我是一道残灵,投不了胎,就算侥幸投了胎,也过不了胎中之谜,只能沦为另一个新生的养料……”
说到这,他的声音一下低沉下来:“现在屈指算来,我以残灵之身,寄生于剑体之中,浑浑噩噩已百年。百年前,我被一众正义之士联手打伤,镇入这边荒,当时已断了生机。临死前,我进行了尸解,只是为了保留这一丝残灵。苦苦挣扎百年,边荒虽已困缚不了我这残灵之身,可我哪也不敢去,什么也做不了,继续留在边荒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这次碰到你,相信是一种缘分,而我也到了消亡的边缘,加之边荒变天,一些大人物随时会降临进来,我的心愿,也只能着落在你身上了!”
燕凌云见他说得认真,不像是开玩笑,脸色微变地道:“前辈莫非要强人所难?这事在小子听来,太过匪夷所思,况且你我年龄……”他话未说完,便摇了摇头,意思却很明显。
男子笑了,近乎无赖地道:“强迫的就是你了,换成别人,我还不屑为之呢!”
“为何?”燕凌云问道。
男子突然有些落寞地道:“替自己的女人,找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好说却不好听!但既然要做,就得做到最好,否则天下男人千千万,我又何苦找到你,只因你身体里面隐藏了一种连我也为之震惊的潜能和……”
说到这,他看向一旁熟睡的姬无双,接着道:“和一份令我欣赏的柔情,用这女孩的说法,你心里藏的是绣花针,可绘出万般锦秀!”
对于男子的说法,燕凌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咬了咬牙道:“小子能够理解前辈的一片苦心,只是小子心中,已有所爱之人,所以……”
“我知道。”
男子打断他的话头,平静地道,“你心中有四份男女之情:一份伤你很深,一份隐而未发,一份懵懂无知,一份则刚刚萌芽。以后,你也许还会爱上别的女人,说好听点,你是一个多情种,说难听的,你这人不够专情,却不能说你花心。”
“前辈何以知道?”燕凌云震惊地道。男子说的,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却知道很有可能是真的。
“你的心清清楚楚地告诉了我。”男子说道,“我不就在你的心里吗。”
燕凌云躯体一震,下意识地道:“那把剑!”
男子点了点头,突然伸手隔空一抓,燕凌云也未感到有何异样,一把剑便从胸口透出,飞到了前者手中。这次他看得明明白白,惊得目瞪口呆,抚了抚心口,却是完好无损,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男子手托长剑,目光寸寸移过剑身,喃喃地道:“这便是中镇之道,剑修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