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拎着猪蹄汤站在宿舍门口时,莫沉思吃了一惊,赶紧将她请进来:“妈,您怎么来了?”
李蔚笑眯眯地坐下,指了指保温桶里的汤:“长玿跟我说你最近在赶论文,累得很,精神也不好,我就给你煲了点猪蹄汤,可以养颜的。”
其实平时李蔚对她们俩口子挺好的,时不时打电话关心,周末总是叫他们回家吃饭。只是,在莫沉思心里,她已将这段时间定义为和关长玿的冷静期,婆婆这么殷勤,她很不好意思。
“没那么严重,妈您不用担心我。”她找了两个碗出来,先给李蔚盛了一碗。
李蔚一边打量她的宿舍,一边道:“你这里的东西倒是挺齐全,是打算要在这里长住吗?”
莫沉思一怔,赶紧道:“不是。”
李蔚站起来,手搭在莫沉思肩上,语气温柔:“你在这里住,长玿也不放心,家里已经请了一个阿姨,这个星期就回家住吧。”
莫沉思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再抬头时脸上挂着笑容:“妈,您是不是以为我和长玿吵架了呀?”
她继续笑道:“我们俩什么事都没有,就是我最近写论文写得很烦躁,一来是担心在家里将情绪发泄在长玿身上,二来在学校还有师兄师姐可以讨论,所以就打算在学校住一阵子,您别担心了。”
李蔚有些疑惑了,莫沉思说的挺有道理的,再说她脾气很好,以前也没听说过她和长玿吵过什么架,长玿也一再申明自己和莫沉思绝对没有发生矛盾,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可再一想想,一个女人在自己最烦躁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怎么会舍弃自己最亲近的人,一个人孤单单住到宿舍里来?
李蔚实在是想不通,可又不能逼莫沉思住回家里,只得三五不时地拎着保温桶来宿舍慰问。莫沉思暗暗着急,老太太这样频繁上门,时不时地关心关心,她还怎么静得下心写论文!
晚上,她躺在床上辗转,想了半宿,最后决定还是尽早搬回去比较明智。虽然两个星期过去了,她依然不怎么想见到关长玿,可若是她表示最近想静一静,关长玿应该不会吵她,总好过李蔚几乎隔两天就上门慰问。
临回去头一天,莫沉思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思考要不要提前给关长玿打个电话,翻到手机上的电话簿时,忽然想到,似乎自己住在学校这段时间关长玿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只在自己搬过来的第一天晚上发了条短信问住的是否舒适。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有些郁闷,又有点悲凉,似乎所有的蛛丝马迹一起涌来借以证明,当初关长玿和她结婚不过是一种敷衍,对父母敷衍,对自己敷衍。
不过,第二天莫沉思还是背了个双肩包自己坐公车回家。或许是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论文和该用何种态度面对关长玿,下车时她才发现背包的拉链被拉开了,翻了一下,不出意料,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
她直接在站台上的椅子上坐下,有些气恼般的赌气。最近什么都不顺,出去调研的机会没轮到,论文卡死,收到那叠堵心的照片,如今手机钱包又被偷,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自暴自弃地想,还回什么家,就在这里坐死得了。这一瞬间,她觉得无比的伤感。从前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冲得她鼻头发酸。
而就在她发酸的当口,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的从路口往右驶进去了,在距路口两百米左右的中国银行下面停下,驾驶座上走下来一个人,卡其色休闲长裤,浅灰色的西装外套。他似乎是到取款机上取了一点钱,很快出来又到隔壁的便利店买了瓶饮料,便回到车子上。车子里副驾驶位上一个年轻的女孩凑过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两个人头顶着头笑做一块。
莫沉思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那耳鸣般轰隆隆的声音将她和这个世界隔绝开来。
那车里的两个人是她无比熟悉的关长玿和许玲珑,她使劲闭上眼,将那股干涩压回去,再睁开眼时,路口已经恢复了空旷,仿佛刚才仅仅只是一场幻觉。
像是被雷劈到了天灵盖,莫沉思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清明了。那些答案一个个地蹦了出来,怪不得自己提出要到学校住,关长玿并未怎么反对。怪不得自己在学校住了这么久关长玿一个电话也没有,原来是正中下怀。此刻她脑子里不停地回旋着一个声音,那些照片是真的,是真的!而可悲的是,她之前还曾傻傻地期望过是有人故意使坏,那些照片其实是假的,还善意地提醒关长玿要注意防范身边的人。
她坐在椅子上平复了一下心绪,她想起自己结婚时的忐忑不安,想起结婚后刻意做一个宽容大度善解人意的贤妻。她做了五年,她以为她做得够好,她以为关长玿值得她这样做。如今闭上眼回想,过去的五年像是一场镜花水月,太不真实了。说什么感情是培养出来的,或许再给她和关长玿五年,他们也不会相爱。没错,她和关长玿根本就不相爱,不相爱的两个人结合是个错误,他们的婚姻是彻头彻尾的错误。
坐上电梯,来到门口,莫沉思镇定地掏出钥匙打开门。幸好,客厅里并未有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关长玿仅仅是和许玲珑紧挨着一道坐在沙发上,虽然许玲珑的身子有些歪,头还靠在关长玿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