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思也相信关长玿不是凶手。如果他是凶手,那天晚上为什么非要上去看看许玲珑还有没有救?是凶手的话,应该以为许玲珑已经死了,装模作样地报警才对吧?她担心的倒不是关长玿被冤枉成杀人凶手,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今天警察来学校,不止找了我问话,还去了你们建工院。我听说,警察调查了当年你们建工院外派非洲的名单。”
这是导师悄悄跟她说的,问她知不知道去非洲的名单跟关长玿有什么关系。她不知道,听都没听说过。按照导师说的当年,应该是关长玿他们那一届毕业的那年,那年她和关长玿还不认识呢。那份名单有什么蹊跷?
她看见秦旭阳的脸色变了一下,惊讶,紧张。
那份名单的事秦旭阳当然知道了。当初关长玿跟他说过的。他说那里头有个男生的家长不太想让儿子去非洲,让他帮帮忙。秦旭阳是有参与这件事的。后来这个男生被换下,换了个叫做金晶的女生。那个女生自己也很想去,两厢一说就成了。当然,关长玿还去建工院找了领导活动。换个人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领导也同意了,只说金晶去之前一定要打疫苗。
后来金晶也打了疫苗,只是她是最后一个月才换上的,时间有些来不及了。疫苗的最后两针加强针没来得及打。
这种情况以前也有很多,有人出国来不及打这么多疫苗,到了非洲后会在当地补上。所以关长玿和秦旭阳都没有放在心上。后来金晶到底有没有去非洲补上,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去年却忽然传来金晶在非洲染病去世的消息。这个消息一传来,他和关长玿都懵了。他想的是,这个女生怎么这么倒霉,去非洲一行那么多人,怎么偏偏她死了?
关长玿比他更紧张。他说要赶紧去A大找到当年的文件原稿,否则要是查出来金晶是临时换上去的,不只是他俩,连建工院的老师都要担责。他不当回事,说这有什么,我们要担什么责,她疫苗也打了,又是自愿换上去的。关长玿却如临大敌,坚持要去A大拿回原稿。
现在想来,难道这份名单真的有什么蹊跷?他也不敢隐瞒,将名单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莫沉思,想听听她的分析。
“金晶?金晶是谁?”莫沉思问。
“谁知道呢,她男朋友当时选定了要去非洲,她舍不得,也要跟着去。她又不是建工院的,去了非洲其实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秦旭阳道,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住。
他想到了,金晶不是建工院的,她是历史系的。历史系,关长玿和历史系太有缘了,丁芊是历史系的,莫沉思也是历史系的,现在金晶也是历史系的。金晶,和他们一届,那也就是和丁芊一届。历史系人数不多,他们那一届历史系好像就只有一个班。一个班,金晶是丁芊的同班同学!
怎么又绕到丁芊身上去了?秦旭阳觉得很头痛,越扯关系越乱,越扯越糊涂。
“咱们现在也理不出头绪,我再去打听打听。”秦旭阳道。
李蔚很快也得知了关长玿被留在警局。她和关父一起去警局,警察没让他们见人。从警局出来,李蔚的心情很沉重。不用别人说,她直觉那个被杀的女人之前跟他儿子肯定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莫沉思要离婚说不定就跟这个女人有关。她现在只祈祷这个女人千万不要死。
她不敢大摇大摆去医院看许玲珑,便让关父先回家,她去医院瞧瞧探查一番。关父也不问她要去做什么,点点头竟真的自己回家去了。李蔚看着他的背影,一阵气结。
医院内,许母终于熬不住了,坐着小板凳靠在墙上打盹。丁芊也趴在床脚休息。
许父没睡,一直看着昏迷不醒的许玲珑。医生说如果到明天早上许玲珑还醒不过来,就有可能成为植物人了。他们就许玲珑这么一个女儿,他不敢想象许玲珑真的醒不过来,他们老两口要怎么活下去。
他抹了抹眼角,一夕之间,这个还不到五十岁的人看上去就像冬日被压歪的酸枣树,只余几片萧瑟的枯叶。
忽然,他愣住了。许玲珑的手动了一下。他又抹了抹眼睛,似是不敢置信。这次他看清了,许玲珑真的动了。她甚至微微扭了下头。再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许父欣喜若狂,大声叫醒了许母和丁芊。
许玲珑是真的醒了。她还不能乱动,可是眼睛睁开了,也认出了守在病床前的是自己最亲的人。她的眼泪哗啦啦就往下掉。
许母也跟着哭:“珑珑,不哭啊,爸爸妈妈都在这儿呢,你身上哪里疼,妈去叫医生。”
许玲珑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
许父急了,赶紧叫来了医生。医生紧跟着就来了,检查了各项指标,然后松了一口气,说许玲珑醒过来就没事了,现在不能说话是创伤后遗症。后遗症这种东西很难捉摸,说不定哪天忽然就好了,也说不定永远都好不了。
医生还说许玲珑才醒过来,家属尽量让她放轻松,说些有趣的事,暂时最好不要提什么凶手。
丁芊本来想问是不是关长玿害了她,听了医生的话,及时地咽了下去。
病房外,李蔚悄悄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