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议在学校附近找间饭店,关父说有个地方环境很好,他开车来了,可以带丁芊过去。坐上车,丁芊有些惴惴。她想给关长玿发短信,可关父就在旁边,她没有下手的机会。
好在关父说的那个地方不算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两人坐定后,关父也没急着说话,而是让服务员赶紧上菜。丁芊不便多问,等菜上来后便安静地陪着关父吃饭。吃完饭,关父才问她是哪里人。丁芊疑惑:“H省。”
这些她昨天去关家时,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
关父道:“是H省的省会吗?”
“不是,我是Z县的。”
说完这句话,她敏锐地察觉关父倒茶的手抖了一下。
他看着丁芊,又问:“你妈妈叫什么?”
丁芊答:“丁墨云。”
“你的生日是不是九月?”
丁芊不敢回答了,她直觉关父想要知道的不是什么好事。那个答案在她脑海里呼之欲出,她警惕地看着关父,心慌得直打鼓。而关父呢,也在看着她,看着看着他的眼角竟然湿了!
那天关父跟丁芊说了很多,说他对不起她们母女,说他不知道丁芊也来了A市,更不知道她竟然跟关长玿谈起了恋爱。说到动情的地方,他还流了泪。可丁芊一点亲人见面的感觉都没有,她有的只是愤怒。
“你不能跟你哥这样啊,你们得分手,分手了爸爸再给你找个好的。”他说。
丁芊拎起包就要走:“我和关长玿好好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还有,我还没有和他结婚呢,你还不是我爸。”
她背着包就往外冲,不顾后头关父的挽留。她一边跑一边流泪,她从小就没有父亲,小时后她还吵着妈妈要找爸爸,可这么多年过来了,她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父亲的生活。这个人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出现!为什么一出现就要破坏她的好事!
那天晚上她打电话问妈妈,她的那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是不是叫关庆和,丁母结巴了。她绝望地挂了电话,心里却有一个信念,她一定不要跟关长玿分手。
恋爱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她一个人不分手有什么用?关长玿坚持要分。他说:“咱们继续在一起只会耽误你更多的青春,长痛不如短痛——”
他话还没说完,丁芊就一巴掌扇了过去。她指着他:“关长玿,你就是个胆小鬼。咱们认识的时候是兄妹吗?咱们相爱有错吗?你怕什么?关庆和是你父亲,可不是我的。”
她不顾外面下着大雨,哭着跑出了她和关长玿初次相见的凉亭。是兄妹又如何?他们相爱在前,难道还要给这个破伦理让路?不就是担心血缘关系太近生出的孩子有问题吗?那就领养一个孩子好了。她从来不是迂腐的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什么不能变通呢?偏偏关长玿没有勇气同她一起面对。
那天晚上她找了个网吧通宵。那天晚上,关长玿冒着大雨找了她一个晚上。第二天关长玿发高烧,第三天他被送进医院,医生说他是心肌炎,再晚一点就危险了。
丁芊心软,自己跑到医院去看他,看他嘴唇发白躺在那里,她就心疼了。关长玿生病期间,他们都没有提分手的事。关长玿病好后,他俩就又闹了。关长玿坚持要分手,她坚持不分。她说她宁愿私奔或是殉情。可关长玿说她既不能私奔也不能殉情,否则她妈妈就活不下去了。
她痛恨他那样云淡风轻,一冲动,真的就拿刀往自己手腕上割。关长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手上的凶器。他来不及多做反应,徒手抓着刀刃。又因为用力过猛,刀刃锋利入骨,他的四个手指血肉翻飞。
各种大闹小闹,这场分手持续了三个月才算完结。丁芊伤心欲绝,奔赴他乡。而关长玿火速找到了莫沉思。
关父大约是心有愧疚,这几年一直暗中照顾她。她渐渐地也看开了,不再剑拔弩张。
上一次看到关父是他生日那天晚上。她不过是来A市办事,顺路买了个小玩意送他。没想到关父立刻表示要下楼见她一面,叫她等几分钟。她等了一会儿,关父真的很快就下来了。他在她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底气不足。
她随口问了一句:“你生日,关长玿和他妻子也回来了吧?”
他的脸色有点难堪,立刻说道:“我叫他下来跟你说几句话,你们毕竟是兄妹。”
关长玿也很快下来了。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学校里那个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的男人了。他有些憔悴,眉梢眼角染了沧桑。夜色中,他这副样子叫人有些心酸。丁芊只看着他,没说话。
关父识趣地避到了一旁。关长玿已经结婚了,他觉得这两个人再见面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关长玿好半晌才开口,他什么都没问,只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丁芊。”
她看着他,面容平静:“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