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却有着从来没有的威严。
我这个激动,
简直比被捉了奸还要来得激动。
我抬头,正对上他的一张脸。
手上的东西也倏地一下滑落下来,一脚迈着将它踩在脚底,将冗长的袍子一放,便遮了住了。
— —||
有时候不合身的袍子长得也有好处。
忙将手背在后面,抬头挺胸,装宝,“义父,您回来了……今天好早啊。”
我斜乜一眼,外头。
一轮圆月高挂。
对上他一张鄙夷的脸。
我又讪笑了几声,似乎……也不早了,天都黑了。
这么说来,他都出门一天了。
“你在我书房做什么?”
我踩在地上,移了一小步,袍子晃了晃,忐忑不安。
回头朝里伸手,随便指了指。
“这儿乱,我随便整理了一下。”
他把门踹了,
走了进来,束这手,视线越过我,扫向了案上的那张纸,而我的手正指向那儿。
— —||
糟糕,
我讪笑了一下。
手却还没收回来,就被他一把握住了,身形不稳,就被他这么半拖半拽的拉出了屋子。
月色下,他身上仿佛泛著淡淡柔光,却有着一副不冷不温的模样。
这样的芳华,是我所不熟悉的。
他从来都是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的,不表露出,让人琢磨不透。
可如今,我从他握着我的那只手,都能感觉到他此刻的不安,与寂寞……
还有,
我仰头嗅了嗅,还有一抹,淡淡的酒香。
— —||
他又偷酒喝了。
“你本是知道的……”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一双眸子清清冷冷的扫了过来,“我的东西不喜欢被人碰触。”
“勺儿,懂。”我忙不迭地点头。
他嘴角一扬,似乎在笑。
我却低头,拽着袖子,往外扯着手,“义父还不喜欢与人接触。”
所以……
求求你,放开偶。
“你要去哪?”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暖暖的,有些不舍的意味。
呦……
这家伙,一旦喝了酒,
话就多,而且又很缠人,我眼波转转,嬉皮笑脸道,“给您再去端些酒。”
他就这么微笑着凝视着我,眼弯如月。
哼……
喝死你。
我蹲下来挖着,埋在柳树下的那些酒坛子。
掩着袖子,一阵贼笑。
到时候就芳华这记性,明日一大早醒来,保管什么都会忘掉了,压根就不会责怪我了。
一坛坛的酒,摆列得整整齐齐。
这都是平日里照芳华给的方子,我用花与蜂蜜酿的酒,着实珍贵……
不过,豁出去了。
挑了一个最大的坛子。
去里屋拿了个大瓷碗,在庭院石桌上摆好,笑眯眯的坐在一旁,手撑着下巴,望着他。
俺一直以为俺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可是,后来才发现,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千杯不醉。
芳华自斟着酒,一碗接着一碗喝着,
身上混着花香与淡且香醇的酒味,被风吹着,轻轻拂了过来,就连我也有些醉醺醺的了。
他却像是越喝越来劲儿。
一种淡忧且漠然的情愫在他眉宇间悄然蔓延,令人心疼,令人怜悯不已。
或许是,月色太迷人。
或许是我也醉了。
居然撑着头,凑近了,悄然的问了一句,“义父,您今天是去拜坟么?为何满山遍野的草药中央会有一块荒凉的黄土?”
他愣了一下,
我知道闯大祸了,这不明白儿的告诉他我跟踪了他么……
“勺儿,你想听个故事么?”
他眼角下的朱砂痣闪烁著柔光,似乎是醉了,又像是清醒的。
“我有个相熟的人,他爱上了一个不能托付终身的人。”
啊……
他望着我笑了,徐徐仰头,饮了一杯。
“对方有妻室一儿,可是他依旧飞蛾扑火,乃至下半辈子活得痛不欲生,最终死得凄惨,葬于荒野,人烟稀少,只有花草相伴长眠。”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眼神越来越虚浮,脸慢慢靠了过来,“我只是不懂……世人都说,芳华兽是至情之物,却为何偏偏得不到心中所爱。”
我转过头,
心怦然跳了起来。
芳华兽皆为雄兽,若爱上了有妻室的人,那岂不是此人也是个男子?
莫非,搞断袖……
难怪不被世人所接纳,这太震撼了。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那时那刻的芳华在清辉的衬托下显得那么的孤单,他徐徐站了起来,那身白衣被风吹得零乱飞舞,似乎只要一瞬间便会乘风而去。
“义父……”我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子。半晌,只能哑着喉咙说,“您不一样,若谁待你不好,勺儿拼了命也要杀了她。”
他眉毛轻轻扬起,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轻叹着,默默望着苍穹中那一轮圆月,那月辉倾泻下的如玉的脸是那么缥缈那么不真实,“你又不懂了……”
那张脸靠过来,柔软的唇一点一点压在了我的唇上。
我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身子颓然一倒,把我压在地上,撞得我脑袋生疼……
我一激灵,
我还没成年啊……
— —||
半晌才发现,原来他睡着了。
我撑起身子坐起来,将义父拥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散落在背上柔滑的长发,抱着他的手渐渐收紧。
一粒泪痣缀于眼下,绛红惊绝艳。
突然,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块绢布上的话,
“芳华绝色,终其一生为情所困,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