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了一大口汤,说:“在国外的那几年啊,我刚到澳大利亚的时候,整顿整顿的吃西餐,后来一闻到牛羊肉的味道就反胃,实在是吃不惯,只好学着自己动手做喽,一开始学做饭真是难得很,可是后来慢慢一餐一餐的做下来,才发现,原来做饭这件事啊,就像卖油翁一样,熟能生巧而已,而且等到手上的功夫熟练了,才觉得,做饭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她说的口气轻巧,可周子墨却感到心里有一个地方渐渐拧在了一起。她从来不说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有多么艰辛,每次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他知道,那么多个她孤身于异国他乡的日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他,她逼着自己应对解决生命中所有的难题和阻碍,这种被迫的成长,该是多么不容易。
她歪着头打量他:“怎么不说话啦?”
他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想到果真万事皆有规律可循,学做饭都能学出卖油翁来,你也真不简单了。”
她笑眯眯的说:“那是,以后你就发现了,我不简单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完忽然连自己都忍不住莞尔,以后,两个人的以后,再也没有世间最无奈的分离,只有幸福和甜蜜相伴,多好,光是想象,就让人身心愉悦,忍不住的想要微笑。
吃过晚饭她就要回家去了,可周子墨却说:“别走了,留下吧。”
相思抽纸巾的手顿在了那里,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周子墨笑了一下,屈指弹了一下她额头:“胡思乱想,我刚才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自己走我又不放心,所以你干脆别走了,楼上三个睡房,你喜欢哪间就住哪间。”
他说的倒是实情,由于晚餐她亲自掌勺,周子墨颇有些受宠若惊,两个人都那么高兴,就开了他一瓶窖藏的珍品,她只喝了一小盅,可他却独饮了多半瓶。
相思还是有些尴尬,说:“没关系,我打车回去,到家可以给你打电话。”
“那我也不放心。”他问:“在C市的时候你也和我共处一室来着,怎么没见你这么别捏啊?”
她脱口而出:“那是我家嘛。”说完才想起来,那哪里是她家,那早就成了周子墨的房子。
周子墨神色自如的揽过她上旋梯往二楼走去,边上楼梯边说:“正好,这也是你家。”
听他这样说,相思心里又忸捏又甜蜜,他的家亦是她的家,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是家。
她知道拗不过他,便不再反驳,乖乖跟他上楼去,他将房间门打开,一一展示给她看,没想到楼上走廊最尽头的那间小屋子,居然被他改造成了一间小放映室,她忍不住走进去打量,才一眼,就觉得甚是震撼。
房间并不大,可一个定制的影院屏幕却恰好占用了一整面墙,还有整整两个大木架,完全占据着左右两面墙的位置,木架的格子框里全部整齐的码列着碟片,有影碟有CD,所有的碟片分别以出版时间为序,丝毫不乱的码放在那里,真如晓看红湿处,花繁锦宫城一般,那场面,真是叹为观止。
地上铺了软绵的榻榻米,相思甩了拖鞋跑上去抱着靠枕耍赖:“我要住这间!”
周子墨干脆利落的说:“不行。”
她不依不饶,抱着靠枕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不管不管,我就要住这间。”她随手在格子框里抽出一张光碟,竟然是一张原版《阿拉伯的劳伦斯》,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天呐!你居然有这样的稀世的珍藏,不行不行,我今晚不睡了,我就窝在这看电影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她赖皮的样子却和五年前丝毫没有差别,看她一脸捡到宝的模样,周子墨只觉得好笑,他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说:“别胡闹,你现在先去洗漱,一会我们一起看电影。”
听他这样说,她终于放下靠枕,乖乖去房间里的浴室洗漱。
不过二十几分钟的时间,她便从隔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长发吹得半干,身上已经换上一套淡黄色的睡衣睡裤,上衣正面印着胖乎乎的小熊维尼,她有些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就站在放映室门口,喊了一声正在背身挑碟的人。
周子墨也已经在一层洗过澡,换上了居家的睡衣,他长手长腿,难得穿睡衣也显得玉树临风,大概是着急上楼给她找碟,他连头发都没有吹干,头顶有一缕发卷软软的,稍稍有些塌。
两个人这样的的居家打扮,看上去倒真像是一对生活久了的老夫老妻。
周子墨转过身看到她站在门口,便冲她招了一下手:“过来,不是要看电影吗?”
她吸吸鼻子,在门口脱了拖鞋,然后走过去,从身后缓缓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