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分手,相思就狠狠下了决心,从此之后,天大地大,她绝不能,绝不会再见他。
其实,周子墨也是这样说。
当时她问:“你没了钱,凭什么叫我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他死死拽着她的胳膊,眼中尽是恨意和绝望,他力气那么大,相思只觉得他的指尖像是要嵌入她肉里一样,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沉稳他睿智他干练,他温柔他邪魅他不羁,但从没像这样,风度姿态什么的早已经顾不得,只是死命的拉住她,固执地不让她离开,他深邃的眸色像是焠了两股烈火,盯着她,一点一点的将她烧的体无完肤。
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常、相、思!不管你怎么说,要和我分手,你想都别想,不可能!要我放开你,绝、不、可、能!”
她不说话,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真的,假的,她都已经说尽,现在只能淡淡的望着他,假装漠然的,等他放开。
时间过了那么久,相思的手臂已经疼得发麻,他看着淡然不语的她,终于心如死灰,一点点的,绝望的抽回手上的力气,他慢慢松开手,脸色是颓败的灰,他说:“好,我不逼你,但是,你记着,今天你走了,就永远、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今生今世,我和你,生、死、不、见!”
她心脏好像炸开了一般,碎在胸膛里,锋利的碎片扎在她胸墙上,所有的血液奔腾着逆流,她咬紧了牙才堪堪逼下喉咙里的那股腥甜。
他逼她,如此决绝,她明白,他用他最后的砝码,赌她的不舍得。
她却还能微微笑出来,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仿佛这根本就不是取舍之间的事,仿佛,她根本就不在乎。
她稳步走回家,关上门的那一秒,终于背靠着门滑坐在地上,狠狠咬着手背,失声痛哭。
她怎么会舍得?之前她一直觉得万箭穿心这个词太夸张,可听他说‘生死不见’时,才发现,万箭穿心又怎样,不过如此。
可她必须决然残忍,她甚至分不清这残忍是对周子墨还是对自己,她像个病态的病人,拼了命的伤害他,也拼了命的自虐,好像这样,痛他的痛,苦他的苦,心里反倒有了一丝麻木快意的安慰。
她知道周子墨一定没走,一定还在窗外的那棵榕树下,但她不敢窥视,连躲在窗帘后面偷偷瞄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怕看见他灰败颓然的神色,她怕自己真的会忍不住,破门而出,扑到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想说,周子墨,带我走,不管去哪,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可她不能,既是爱他,便不能耽误他。多老套恶俗的韩剧情节,可现实如此,命运面前,她渺小的连自己的未来都撑不起,怎么能再赔上他的锦绣人生来一赌明天。
我是那么那么爱你,近乎虔诚,近乎迷恋,近乎仰视,但是,我不能让你知道,因为我注定不能陪着你,所以,我骗你,我不能让你知道,我爱你。
没人知道离开你时我到底有多痛不欲生,可是没关系,为了你,这一切都是我甘死如饴。
都说上帝关你一门,必会开你一窗,这句话用在相思身上真是恰如其分。
鉴于上次苏禇的那个专访她做的十分成功,反响热烈,那期的杂志又卖的特别好,她不仅受了表扬还加了薪,就连近期一个重要的外地采访,总编都钦点她跟着采访组一起去,相思当然是求之不得,这种公款吃喝玩乐的美差,谁不去谁傻子!
只是没想到是去C市,她的家乡。
三个小时的车程,相思坐在车厢里,觉得还真有点‘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的惆怅。
下了车出了站,她和同事们先找了酒店安顿下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觅食,一行人边走边讨论晚饭吃什么,不一会,就到了C市市中心的商业步行街,商业街对面就是赫赫有名的B大,同行的摄像小李提议说先别急着吃晚饭,难得来了C市,要是不去B大这所中外闻名的百年名校走一遭,实在就图虚此行了。
大家都附议说好,相思也只得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