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不如刚开始时那么压抑,聂毅成这才抬眼打量了一番这房子的内饰布局,普通的两室一厅,装修虽是尚可,却丝毫不显奢华,和周子墨以往的那些个豪宅别院大相径庭。
“你这房子倒是弄得有点意思。”
周子墨抬眼,随着他目光所及之处稍作停留,轻声说:“这是她原来的家。”
这倒着实让聂毅成感到意外,思忖几秒,终于想起来问:“她呢?”
周子墨屈指,敲了敲茶几上那册卷宗,指了上面的两个字给他看。
聂毅成眼中有错愕和惊讶一并闪过,随之心下了然,只是不成想到,那样看似柔弱的人,居然有这样的勇气和胆量。
许久,他轻声说:“她肯为你做到这步,你也算是值得了。”
值得了吗?
若说是为了值得二字,她何须这样孤注一掷。她为他做的,早就值得了。
许久,聂毅成叹然:“看来这件事,你的确是有些棘手了。”
香港的秋天其实是最好的季节,夏季的潮热也随着降水的减少而逐渐消退,
天气不冷不热,清凉干爽。
从苏家大宅出来,相思坐在回程的车里,望着左手中指上那枚小小的铂金指环,一时有些发愣。
苏璨的订婚典礼已经过去一周,今天她随苏褚一起回了苏家,告诉他妈妈他们要也要订婚的决定。
苏褚的妈妈并没有原先设想的那样惊讶激动,只是一贯柔和的神情平添了几分淡淡的笑意,那样历经人生沉浮的心态,这浅浮在眼中的笑意,已然是欢喜的示意了。
她拉过相思的手放在手中,轻轻握着,说:“这些年小褚一个人在外头奔波,我时常不放心他,好在他现在有了你,愿意安定下来,我做妈妈的,心里当然高兴,只怕他性格太过于强硬,以后要是敢欺负你,你可一定不要自己委屈着,来告诉我,我给你教训他。”
相思笑笑,摇摇头说:“不会,他很好,不会让我受委屈,您放心。”
这件事既然已经知会了家里,就算是尘埃落定,定了下来。
临出门前,他妈妈从房间里拿了个檀木的小盒子出来,说送她一个小礼物,盒子打开,是一枚小小的指环。
最简单的样式,仔细看指环外周有了轻微的磨痕,看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苏褚的妈妈告诉她:“这是我结婚的时候,他爸爸送我的结婚戒指。”顿了顿,才说:“是他的生父。”
相思惶恐,连连摆手,说:“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她却直径拾起戒指,套在她的食指上,语气中带了些许惆怅:“没关系,我和他爸爸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这又是他留下的,就算是他爸爸给儿媳妇的礼物吧,总归是个念想。”
她不知道该如何谢辞,直到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苏褚拍了拍她的肩,轻叹说:“收下吧。”她才终于不再多说,怀着既复杂又不安的心事,收下了戒指。
车子稳稳停在路口,相思这才回神,原来是遇到了红灯。
一路上苏褚看她都在盯着手上的戒指发呆,这时说:“这个是给你做纪念的,找个机会我陪你去店里,再挑一枚订婚戒指吧。”
“不,不用。”相思轻轻摩挲戒指上细小的划痕,说:“就这个就够了,这是他们的心意,没有比这个再好的了。”
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
苏褚沉吟片刻说:“这些年我做的事,我妈并不知道,如果我告诉了她,她一定会阻止我。”
相思心中微动,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妈妈从没有问起过半句关于那个城市、那个人的一点一滴。
相思看着他的侧脸,轻声说:“她只希望你过得好。”
苏褚极快的看她一眼,笑了笑:“我现在过的就很好。”
“那就好。”
是啊,现在这样就很好,将来也是。苏褚很好,那个人也会过的很好,而她也并没有死去,她,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