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们在自己离开后又聊了多久,等我从洗手间出来后赖晓彩又在大堂里坐了好一阵子,心情有些低落地不想再回到那个满是嘲讽般欢声笑语的包房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又再一次响了起来。
“你跑到哪里去吹风了?”话筒里是凌曦不耐烦的声音,不过也许是被赖晓彩那些糗事和黑历史的谈资给逗乐了,此刻他语调里也没有了责备的意味,反而是有些愉悦地冲她道:“今晚你偷跑出来这事儿,我就大发慈悲的饶过你,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知道么?”
赖晓彩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立场说出这番话的,只知道自己现在心情低落得早已没有力气去跟他斗嘴。
他见赖晓彩没有说话,不由得顿了一下:“喂,你干嘛,不开心啊?”
这家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么?被人这样轮番嘲讽,简直就像是在古代被挂了个牌子游街似的,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
“好啦,别闹别扭啦,宴席都已经散了,你的手提包我帮你拿回车里了,我现在在B2375号停车位,赶紧过来,时候不早,我们得回去了。”他说得很是理所当然,让赖晓彩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赖晓彩低头看看手机右上角显示的时间,发现时间果然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十点多了,看样子,连最后一班地铁都快要赶不上了,赖晓彩这才不得不既犹豫又生气地支支吾吾道:“你。。等等,多少号来着?我刚刚没听清。。”
电话那头又噗嗤地笑了一声,随即道:“小蠢蛋,我发短信给你好了。”说完,就“啪”的一下挂断了。
接着,几秒后,赖晓彩的手机又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短信铃声,这个短信铃声是很老旧的那种手机自带的“滴”音,但却是她最喜欢的,记得她高中时苦苦哀求老妈给我买的一个小灵通,那时候就是只有这个铃声,当时她开心的手舞足蹈,顿时觉得自己都跟着高大上了,然后就天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发短信,没完没了的发短信。
而赖晓彩拿到手机的第一个发短信的对象,似乎也就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他。。
这让赖晓彩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跟老同学们的见面,让自己也忍不住将那些早就压抑再心底的各种陈年往事又都翻涌了出来,难忍心中百感交集呢。
当赖晓彩下了车库两层,找到了那个停车位的方位时,已见凌曦早就表无聊赖地在驾驶座上,用手半撑着方向盘在那皱着眉头等着她了。
“你跑哪儿去了?我都快要叫保安去洗手间里捞你出来了。”凌曦忍着笑道。
赖晓彩却沉默地拉开门,一言不发地坐到后座,有些生气地托着腮看着窗外。
“喂,干嘛不做前座?”凌曦不满地拍了拍副驾驶扭过头来。
“我喜欢。”赖晓彩将头扭过去,试着不去看他。
怎知却听见他又“噗嗤”的笑了一声,赖晓彩心中不由得想,难不成她们那群大嘴巴在自己离开后,又说了什么更好笑的糗事给他听?可是赖晓彩认真回想着,自认为她这短短的高中生涯已经没有什么更多的笑料可以给她们爆了啊,她们应该不会那么没有节操的编造一些奇怪的东西说吧?
想到这儿,赖晓彩又顿觉有些忐忑,凌曦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反手将车开动,慢慢使出了昏暗的地下车库。
一路上,赖晓彩将车窗微微张开了个缝隙,试图让徐徐的夜风吹走我那满心的思绪,以及今晚回忆的种种不快。
不想,有些人,就是这般不识时务的硬是哪壶不堪提哪壶。
“话说,你在高中时原来是个牙套妹啊?”凌曦像是在忍着笑,在前视镜里偷瞄了我一眼。
“很好笑么?”赖晓彩咬着牙抬头回瞪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凌曦故作随意地道:“虽说你长相有那么一点寡淡,但是至少都是原装的嘛,只是整了个牙齿而已,这倒是挺难得的。”
赖晓彩深吸一口气,尖锐地道:“不好意思,我不觉得我长得有碍市容到需要整容的地步,还是你平时硅胶女看多了?”
“哎哟,说话这么带刺,生气了啊?”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不忘捂着嘴,压抑着那呼之欲出的笑声:“老实说,至少你现在的模样挺清纯挺周正的,比刚才那群浓妆艳抹的女人看着舒服多了。”
他想要用这样看似夸赞的话语来讨好她,但很明显,赖晓彩现在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浓妆艳抹?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跟那群浓妆艳抹的女人聊得火热呢?”赖晓彩怪腔怪调地道了句。
却是引得凌曦欣喜地抬高了尾音:“哟?吃醋啦?”
“吃你个大头鬼!”
赖晓彩觉得,假如他是真的想要讨好自己,那么就完全应该是在他踏进包厢的那个瞬间,就非常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帮自己出口恶气或者帮我打脸,去灭一灭她们嚣张的气焰,平时偶像剧还有言情小说里的桥段不应该都是这样的么?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反着来了呢?男主角反而跟着女配们一起嘲笑自己的糗事了?
“别生气嘛,我就是随便跟她们聊聊而已,再说也都是聊的你呀,我这不是想多了解下你,增进我俩的感情嘛?”
看吧,他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根本就是想要从那群女人嘴里套出自己的笑料来给他消遣而已,赖晓彩瞬间又气得是无话可说了,将脸埋在车窗的方向,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就这样沉默着驶向高架桥,目视着圆圆的路灯一个一个的穿梭过自己的视线,一枚一枚像是挂在树上的发光果实,在这片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无声地绽放着,却又在五颜六色的霓虹下混合成了一片夜色的彩虹。
他俩本来可以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直到到家为止,却不知是不是凌曦在一个红灯路口等车等得太无聊了,他又突然要死不死地开口打开了话匣子。
“话说,你是不是还没有谈过恋爱啊?”他清了清嗓子,尽量将语调放平静地问道。
但赖晓彩依旧是从里头听出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就像他在那一夜讶异着自己是第一次一样,似乎在他们那个圈子的人眼里,没有谈过恋爱或者没有SEX过之类的,就是非常落伍的土包子,赖晓彩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就好像是在对别人说,自己是个没人追没人要的丑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