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猫是一种有着独特黑白相间毛色的活泼动物。它的拉丁名:Ailuropoda melanoleuca,指的就是它黑白相间的外表。”
‘吡’地一声,电视机被关闭了。
“熊猫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照一张彩色照片。”
‘啊’地惨叫,杜浪的《笑话大全》呈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被人抛向了远方的大海。
“《功夫熊猫》是一部励志的全民动画。这部动画片让中国大熊猫的生动形象更加深入全世界观众的内心……”
‘啪’地震动,手提电脑被突然伸出来的手给粗暴的关闭。杜藜拿着苹果咯吱咯吱地咬了两口,看也不看那人,直接拿过杜浪的一边耳机,里面正放着歌曲:“我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左边,无奈地呼唤:“杜藜!”
右边,大声吼叫的:“杜浪!”
杜藜转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的两个男人,再咬了一口苹果,含含糊糊地问:“干嘛?”
魏皓仁敷着左边眼睛,指了指不远处的冰块:“帮我重新装一袋冰块。”
白楚舫敷着右边眼睛,抖着手指骂杜浪:“你小子欠揍是吧,在本少爷英勇负伤的时候放武打歌曲。”
杜浪叹息一声,丢下耳机,装了两袋冰块递送给杜藜一包:“作为厚道有为的青年,我们不要嘲笑国宝,我们要爱护国宝,要充满怜惜地为他们服务。”
白楚舫再次大喊:“你说谁是国宝?”
杜藜接过冰袋,凑到魏皓仁面前,拿下他敷着的那包冰。很好,的确不是国宝,两个男人都只有一只眼睛英勇负伤,周围一个拳头大小的红包而已。那头杜浪笑嘻嘻的回话:“你们不是国宝,你们是熊猫,这样总没错了吧!”
杜藜摁着冰块放在魏皓仁的眼睛上,闷笑。对方抽冷气‘轻点轻点’,终于忍不住,杜藜整个人倒在光洁的地板上笑得抽搐。
白老爷子和老太太相携路过,笑眯眯地感慨:“年轻真好。老爷子,你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热血的替我打架了。”
“唉,打遍天下无敌手也是一种寂寞。”
屋外,知了还在吱吱不停。气温太高,刚刚擦拭过的窗户上还残留了一点点水渍,被太阳一蒸连丝雾气都寻不着。草坪中的花洒正在工作,淡水从地底埋藏的水管中喷洒出来,落在草叶花叶树干上,晶莹剔透。
杜藜一路上嘻嘻笑着,正趴在走廊上晒着日光浴的嘟嘟喵呜一声,咻地跳到了她的肩膀上。杜藜拉着它的腿抱在怀中,不时伸长手臂接下一丁点水,拨在它烫人的毛发上。嘟嘟眯着眼,舒服的在她手心蹭蹭,继续睡觉。
杜浪从厨房过来,递送上一盘冰镇哈密瓜:“他们两个在谈判。”
杜藜笑问:“是在决定我的归属权么?”
“不是,”杜浪笑道,“是在决定柯嫒与白楚舫之间的恩怨。”他侧倒在木头长廊上,啊呜的咬着瓜果:“那时候,楚舫哥是真的爱着柯嫒。都说先爱上的人先输,楚舫哥输得倾家荡产。‘裸 奔’地跑回来,消沉了好多日子。他是老幺,我也是老幺,所以家里的老妈子老太太特别的宠,谁都不准说一句重话。好好的大男人被当成了水晶娃娃,怕一个不小心就摔碎了。大家想过要找柯嫒,可是毕业之后那个女人就销声匿迹了一般。对了,你不是柯嫒吧?或者你只是长得很像柯嫒?”
杜藜回忆起早上魏皓仁踹开门之后的那声呼唤。杜浪是杂志社的员工,只知道她叫杜藜,对于白楚舫的‘误认’一直保持着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杜浪这个人选择了在沉默中变态,他认为杜藜只是一个长得很想柯嫒的女人。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魏老大说你们只是相像而已。过了这么多年,也怪不得楚舫分辨不出来。白家老二说你们有同样的痣,那东西不就是一颗绿豆么,吃了就是。”嘎吱嘎吱,一块哈密瓜吃完了。他又拿了一块,掰了一小块塞到嘟嘟的嘴巴里:“再说了,魏老大肯出面,事情就总会圆满的。你别担心。”
杜藜笑了笑:“我没什么好担心的。”
杜浪含含糊糊地应了身,摸摸肚皮撑得难受,不一会儿又跑了,嘟嘟就毫不犹豫地将他剩下的半块瓜果给啃了干净。魏皓仁抽出一条帕子擦干净了猫嘴巴,继续将它塞到杜藜的怀中,顺手挠了挠它的耳朵。
“事情都解决了。楚舫同意出门工作,也不会再将你当成柯嫒。那个女人是他的初恋,他已经决心彻底放下了。他二哥那边我会去说,你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杜藜将手指插入猫咪的毛发中,顺着梳理一遍又倒着整理一遍,嘟嘟翻了一个身,让她挠肚皮。水洒自动转了一个圈,水滴飞到了长廊边沿,将茶色的木头侵湿了,带来一点凉意。
“杜藜。”
“什么?”
“能不能尝试着跟我约会试试?”
杜藜笑道:“你还真的喜欢我呀?我都一直不知道。你这人也心机太深沉了一些,腹黑又狡诈,偏生在网络上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白领作派,糊弄了不少人。一旦跟你开始,还不用等到结束,我就骨头都不剩了。”
魏皓仁拿出布巾擦拭着那副金边眼镜,打架之前他就将它给拿了下来,如今又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心里。
“你应该开通的想一想。我这一类的男人,属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类型。以前一直没说,是因为我不好太接近你,毕竟都在一个杂志社,一旦我表露出来,同行业里少不得说你的闲话。虽然我相信你的能力,可是我希望自己能够给你营造一个万事不用担忧的氛围。只有环境单纯了,你也才会安心的攻破专业技能。事实上,你成功了,我也觉得自己做得没错。这一点就充分地说明我善于忍耐,顾大局,也考虑到了你的情况。我这么细水长流谨慎的性格,很适合过日子,你不用担心我拖你的后腿,要求你以男人的事业为重。”
杜藜眼皮抬了抬,揪了揪嘟嘟的尖耳朵。小猫咪喵呜一声,似乎在鼓励魏老大继续。
“我知道你有些怀疑昨晚求婚之时的话。你认为我也在看轻你,嫌贫爱富?”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拿着水果刀将哈密瓜切成一小块状,拿着小牙签插了推到她的面前:“实话说,我最初知道自己关注你过多的时候,还真的有点担忧。”
杜藜撇了撇嘴,拿着牙签狠狠地插了一块果肉塞入嘴巴里,使劲咬。
魏皓仁闷笑:“我前前后后观察了很久,也试探过很多次,这才发现你这人实在太独立了。独立到,就算真的嫁入豪门,你也会开诚布公地说‘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各自拿出一笔钱,两夫妻投资;一个是男人出钱你出力,让你独自创业去’。对吧?”
杜藜瞪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说要婚前公证财产。”
魏皓仁说:“那是美国婚姻,中国人喜欢夫妻患难与共。你性子很安静,又不朝三暮四的想着跳槽,杂志社创办的最初,真的是多亏了你的帮忙。我还记得那时候就找到两位画手,你是新人,还有一位小有名气的插画家。那一位最后嫌弃稿费低,结算慢,画了两个月就走了。那之后,杂志的封面封底加上所有文章的插页基本都是你一个人操刀。我那时候就想,这个女孩子适合与男人一起打拼创业。”
“那杂志社是你的?”
魏皓仁淡淡地说:“那是我第一笔创业资金,全部都投注在了里面,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我亲自盯着审核。不过当时怕亏得血本无归,注册公司的时候用了亲戚的名字。”
杜藜回想到刚刚涉及插画行业的心酸,又忍不住的唠嗑开来。两个人成了相处了几十年的老头子老太太,坐在长廊上,抱着一只猫,絮絮叨叨的回想过去的岁月。有他的地方就有她,有她的地方也有他的身影。若说这是爱情,兴许患难与共的友情还要多一些。只是,一方早就认定了目标,另一方却迟钝地只看得到自己的脚尖。
“我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相信么?”
“人心是会变的。你现在看我一切顺眼,只是因为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艰苦岁月。等到你功成名就,你就要嫌弃我‘人老珠黄’,想着将我驱逐出境了。”
“要不,你也来占一些杂志社的股份?要知道,这一趟路受了不少的委屈,可你赚的钱也不少,正好投资到杂志社,你我就平起平坐了。我飞黄腾达的时候,你就只要坐着数钱,还不用担心我‘始乱终弃’。”他略微凑近了些,小心翼翼地问:“好不好?”
好不好?魏老大何曾这么忐忑地问过人的话,又何曾这么直白地恬不知耻地对一个女人温言款语?这还是那闻名杂志界的魏豺狼么?
“你这样子压根就是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
魏皓仁二脸皮的说:“我连狼外婆都做不到,那不就禽兽都不如了么!”
靠之!不要脸的见过,这样没脸皮的还是第一次见。不愧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