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来劝过我,虽然我和她已经情同姐妹,唯独在这件事上有着根本地分歧,我沉默,她只好默默地陪着我。耶律远天天来,可是现在,他再怎么想尽办法逗我,我也没有跟他吵架的兴致了。
婚期临近,就在婚礼即将举行的前两天,武勇蒙突然来找我:“玉儿!跟我走吧!我带着你,我们一起仗剑天涯!”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带着沉痛地语气说着,“我原本以为,你终于寻回你的幸福了,我终于只能放手了,谁想到竟会这样!我只是出京几天,回来竟听到这样的消息!”
我朝他淡淡一笑:“我和他始终还是无缘!”
“跟我走吧,玉儿!跟我一起浪迹天涯,至少我可以保证不再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不会要求你什么的,如果以后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我随时会放手。现在,我只想能照顾你,让你远离那些痛苦和伤害!”
我看着他,这个为我无私付出了这么多的男人!我该自私地跟他走,阻碍他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吗?可是,他的话慢慢的在我的心底沉淀下来,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我的耳边,我动心了,自私地动了心,他在我的心中,早已成为了可以依赖的大山,跟他在一起至少我感觉安全安心。我该跟他走吗,该跟他走吗?
“我绝不是想乘人之危,我只是不能再看着你受苦,我……”武勇蒙着急地说着。
“武大哥,我绝不会那样想的,你绝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觉得自己很自私,就像快要溺水的人死命地攀住一颗浮木一样。”
“不!你不自私,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他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泪水。
我走了,悄悄地走了,没有告诉任何人。临走前在桌上留了一封信,信下压着耶律远的狼骨坠子。
婚礼举行前两天的一个黄昏,我和武勇蒙一人一匹马站在城门口,我深吸一口气,回头再看一眼这繁华的长安,别了,长安!别了,杨修!别了,我的爱情!离开长安的路在我的眼前延伸着,我微微一笑,鼓起勇气来,眼前的路通向我的未来,未来我将会有一个崭新的生活!
五根擎天巨柱拔地而起,巍然矗立在黄土高原上,层峦叠嶂的峰顶平坦如台,故得名五台山。我站在五台山的山脚下,抬头仰望,蔚蓝的天空衬托着翠绿的山峰,山腰和山谷间寺庙和佛塔鳞次栉比,时而可闻的诵经声将这山峰装点得庄严肃穆!身边,游玩和拜佛的人熙熙攘攘,时不时有身着袈裟的僧侣走过,人们便马上双手合十行礼,可见佛教在唐朝人民心中的地位。
“玉儿!来到五台山肯定是要去清凉寺拜佛许愿的,你有什么愿望可要想好啊,据说只要诚心祷告,必能达成所愿!”武勇蒙笑着说。
我微笑点头,跟着他一路游览,两个月来,心情好了许多,也慢慢地开始适应这种浪迹天涯的日子了,其实,这不就是我想要的吗,这种无拘无束的日子。武勇蒙朋友很多,一路走来总是能有好客的朋友接待,他从来也不需为钱发愁,只要随便帮朋友保趟镖就可以够我们花一阵子。这一路来,武勇蒙对我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我也渐渐的习惯了他的照顾,慢慢地将他放进了心里,只是怎么也不能将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给了他。占据了那个位置的人,有时还是会跳出来,那时我总会在心中默默地问一句:“你还好吗?”
“你发什么楞呢?走吧,我们去清凉寺!”武勇蒙一拍我的肩,拉住我的手便走,“我有愿急着去许呢!”
我没有挣脱他的手,这些天来,他时常这样拉着我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温暖,让我感觉安全,就好像是哥哥的手。
清凉寺人很多,来许愿拜佛的人比肩接踵,几乎挤破了寺院的门槛。武勇蒙拉着我挤进大殿,与我比肩跪在蒲团上,他双手合十,对着菩萨磕了几个头,便闭着眼,许起了愿。我转头看他,从来没有看他跪过,更没有看过他磕头,现在他这样虔诚的样子竟然有一种滑稽的感觉,我扑哧一声笑了。他睁开眼,打一下我的脑袋,故作严肃地说:“在菩萨面前要严肃,心诚才能灵!快点,你也快许个愿吧!”我忍住笑,整理一下心情,正儿八经地闭上眼,磕头,心中默默地许下了愿:“保佑他一切安好!”这句话几乎是没有考虑就在心中说了出来,心中一酸,终究他还是跳了出来,从心底那个最重要的位置。
许完愿,武勇蒙拉着我说:“这儿人太多了,不如我们去爬山吧,据说山峰台顶上的景色非常之秀美,怎么样,不如我们上去看看?”
“好啊!”我回答,提起了些兴趣。
我们在人群中穿梭,往寺门外走去,在门口的时候,我不小心踩了别人一脚,赶紧道歉时,才发现,踩着的是一个披着袈裟的老和尚。老和尚大概岁数很大了,眉须皆已白了,见我道歉,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行了个礼。我忙双手合十,也回了个礼。正要转身出去,只听老和尚在身后道:“女施主,请留步!”我诧异,问他:“您有什么事?”老和尚回答:“这儿人多嘈杂,施主借一步说话吧。”
老和尚将我们引进后院,那是僧侣们居住的地方,普通香客是不让进的。他领我们进屋,请我们坐下,叫来一个小和尚奉上茶,自我介绍道:“老衲慧光。”
“哦!原来是慧光大师,久仰大名啊!”武勇蒙惊喜地说,“素闻慧光大师是得道高僧,今日得见真是荣幸之至啊!”
“施主过誉了!”慧光微微一笑。
“不知大师今日找我们是?”我问。
慧光大师不语,端详了我一会,回答:“适才在门口碰见女施主,见你眉宇之间与旁人不同,觉得与你有缘,所以才拦住施主,不知施主是否方便告知生辰八字,我想你这样的人必定有不同于常人的命程,老衲不才,在算人命程方面有些特长,想帮你算一算,如何?”
“那太好了!玉儿,慧光大师从来不轻易给人看命程,今日主动提出,那是你的福气啊!多少人求着找上门来,都不成呢!快把你的生辰八字给了大师,让他给你看一看。”武勇蒙好像比我还兴奋。
“那个,我不知道……”让我怎么说?我根本就不会将公历日期换算成传统的生辰八字,更何况,几千年以后的生辰八字怎么算?
“怎么可能呢?你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吗?你不是十七岁了吗?几月生的?”武勇蒙叫起来。
“嗯……那个……”其实已经二十岁了,当初在王府当婢女时,谎称自己十六岁,所以大家都以为我才十六七岁。
慧光大师微笑着看我,道:“无妨,不说也无妨,可能女施主确实不方便说,如果我说得没错,女施主必是虚无中来,却回不了虚无中去。”
我的心一凛,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暗示他知道我的来历?我马上问:“大师说的没错,只是不知可还有机会回去?”
慧光大师掐指算了算,慢慢摇头道:“女施主错失了一次机会,大概这就是你的机缘际会,你有两个有缘人,皆因为他们才留在此间。等下一次机会,必得一百年以后,恐怕施主是等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