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杨大哥来看我,那我就先弹奏一曲以示感谢吧!”彩云听耶律云这么一说,心情好了不少,她轻轻放下手中的琴,轻抚琴身,调了调琴弦,没等我们说话便弹奏起来。
我们便不再说话,各自坐下欣赏琴曲。听彩云弹琴,我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可是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次。以往也有杨修在的时候,可是即使是我误会杨修喜欢彩云的那段时间,也从来没有在听彩云弹琴时如此的心烦意乱。彩云弹了什么,我根本没有注意,我只注意到耶律云亲热地坐在杨修的身边,甚至还把手伸到了杨修的臂弯中,杨修竟然没有拒绝,泰然地欣赏着彩云的琴曲,好像耶律云的这些举动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了。在过去的几个月,耶律云大概常常这样亲近他吧,我想着,心中隐隐地疼了起来。
彩云的曲终于弹完了,我从没有感觉她的曲子这么长过,差一点就要熬不下去了。耶律云拍着手站起身来,赞道:“彩云姐,我哥哥说得没错,你弹的曲子真的很好听,你是怎样弹得这么好的?一定要教给我啊!”她走到彩云的身边,弯下腰来,轻轻拨动彩云的琴弦。
我的心口像压着块大石,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再也不能在这待下去了。我站起身道:“彩云,你先教耶律姑娘吧,我是门外汉,在这儿也只是碍事,我先到园子里走走去,过一会再来找你。”说完,不待彩云回答,便快步地走出亭子。我快步地走着,直到转了个弯看不见凉亭时,才放慢脚步,我深吸口气,尽力的将带着淡淡花香的清新空气吸进肺中,这才感到心中舒畅了些。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后花园的另一个地方,这儿有个小小的湖,湖边种着杨柳,柳枝翠绿翠绿的垂在水面上像一个临水而立婀娜多姿的少女。我走到湖边,用手拨了拨水,湖水凉凉的,给我烦躁的心带来一丝清凉,我索性靠着柳树坐在湖边,微风拂过湖面吹到我的脸上,带着微微的凉意,很清爽,我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我的眼前浮现出了以前的种种景象,第一次和杨修见面,他教我学骑马,他抱着扭伤脚的我回家,他和我在草原上互诉真心,还有我们第一次释放自己的热情时……昔日的种种都那么的美好,为什么现在他却会将我忘得如此的一干二净呢?心酸的泪顺着眼角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白玉姑娘,你怎么了?”忽然,一个声音在很近处响起。
我吓了一跳,睁开眼,来不及擦掉眼角的泪。大概是刚才想得太投入了,竟然没有听到有人走过来。不过站着面前的人更加让我意外,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陪着耶律云学琴的吗?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杨修见我愣愣地,忙问。
“哦!”我缓过神来,“我没有不舒服。”
“那你怎么哭了?”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很真诚,带着关怀,可是这种关怀却让人感觉是那么的陌生,好像是刚认识的朋友之间的那种带着好奇的关怀一样,一股心酸再一次涌上了心头。“我在想一些美好的事。”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
“既然美好,那为什么要哭呢?”他微笑。
“有时哭比笑更能表达感情。”
杨修楞了楞,笑道:“我不大明白。”
“现在的你是该不明白的。”我幽幽地说。
“为什么我是应该不明白的呢?”
我没有回答,转移话题,“你怎么来这了,没有陪耶律姑娘学琴吗?”
“我和你一样都是门外汉,所以不如出来走走。刚才我见你急匆匆地离开,脸色不太对,所以来看看你。”
“谢谢你,我没事。”
我俩并肩沿着湖边慢慢地走着,有一段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有两只鸳鸯亲热地靠在一起从我们旁边的湖水中游了过去,我触景生情,扭头看旁边走着的杨修,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有些多愁善感啊!”杨修忽然说。
“有时吧,但大多数时候我还是快乐的。”
“我想多了解你一些……”杨修顿了顿,继续说,“武兄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彩云姑娘也这么说,所以我想你以前大概就是我的未婚妻,虽然我很抱歉把你忘记了,但是我想从今天开始多了解你一些,毕竟以后你要成为我的妻子。”
“你是说即使你忘记了我,还是会和我成亲吗?”我停住了脚步,没有想到他会跟我说这个。
杨修点头。
“可是,你忘记了我,现在我对你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你跟没有感情的陌生人成亲也愿意?”
“现在我们已经不算是陌生人了,至少我知道以前我们是未婚夫妻,既然我们都已经订了亲,我自然是要跟你成亲的。”
“即使不喜欢我也可以吗?”
“难道我以前不喜欢你吗?”
“你别说以前,我问的是现在。如果你是为了负责任才娶我,那我情愿和你解除婚约!”
“你是在跟我赌气吗?怪我把你忘记了?”杨修有些不解。
“不是,我很认真,也很平静,这是我内心深处的想法。”
“难道你不知道吗,解除婚约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很严重的,那是会让你的名誉受损的。”
“那是我的事,我不在乎。”
“我不明白,天下的女人谁不希望男人对自己负责任,为什么你却因为我要对你负责反而提出解除婚约!”
“成亲是因为什么呢?是父母之命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然要有父母之命,当然两个人之间能有好感是最好的了。”
“可对于我来说,仅是好感是远远不够的,我需要的是爱!”我望着湖水幽幽地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悲伤。
“爱?”
我转头看着杨修的眼睛,“如果我没有得到你的爱,我情愿放弃和你的婚约,因为对于我来说没有爱的婚姻毫无意义。”
杨修没有说话,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什么。
“你爱耶律云吗?”最终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杨修想了想回答说:“我不懂爱,只知道自己挺喜欢她的,她是一个活泼直爽的女孩,很可爱,在我康复的这段时间一直是她在照顾我,我常常会因为回忆不起以前的事而变得暴躁,那时都是她在旁边安慰我。我知道她很喜欢我,我也曾经答应过她,等我了解了自己的身世以后就会娶她。”
“可是现在你有了一个未婚妻,并且你还说要对我负责跟我成亲,那她怎么办?”
“我还没有想好,不过,耶律云曾经跟我说过,她愿意当我的妾。”
“那你呢?你怎么想?让她那样一个夷离堇的妹妹当你的妾吗?还是让我这样一个你忘记了的未婚妻当妾?你和我成亲势必辜负耶律云,让她伤心你忍心吗?”
“我……”
“我知道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只是出于男人的责任心,我很欣慰,因为我爱着的人是一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好男人。”我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对于我和杨修的关系有了一个理智的决定,“但是现在,我们不要再提婚约的事了,因为这个婚约对于你我都没有了意义。在你没有恢复记忆的这段时间,我愿意等,等你爱上我或者是爱上耶律云。如果你爱上耶律云,我会尊重你的选择,平静而友好地解除和你的婚约,放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