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阳低着头,面色有些惭愧,他也知道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如果没有控制好,一发就不可收拾了。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护卫,这些人都是他精心挑选的,都是孤儿,要他怀疑他们他还是难以接受。
“黑衣人进来,居然没有人发现,可见对方对我们的实力与布署都非常了解,踩着了落点,显然,是什么原因,我想卓护卫应该比我更清楚。”
“原因那就是丞相府里的护卫队里有内奸。”江笑影毫不客气地指出这点。
几句话,说得卓阳脸上火辣辣的。虽然他不愿意,但不得不承认小姐所说的是事实。
江笑影捂着额头,看着底下不安的人。
东方家的手段实在是高啊,她已经换过一批人,他们竟然还能将手伸进来。
“在芙蓉园里值班的人站出来。”
七名护卫站了出来。
江笑影手里拿着他们的卷宗,冷着脸说道,“把人带下去,我亲自审问!”声音冷得像冰渣子。
七名护卫被放在不同的房间里。
江笑影一间一间进去又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吱呀”一声,江笑影推门而入。
看到江笑影满面倦色,卓阳问道:“怎么样?结果如何?”
“供出来了,”不待江笑影出声,于辛已经从江笑影身后错身而入,声音中满是兴奋:“他们昨夜,有两个休假,大家都说自己没有将芙蓉苑的守卫布置交代出去。”
芙蓉苑的守卫不同于江府的其它地方,它的布置点有五个,是小姐亲自安排的,每天都在换防卫的点和轮班时间,一个月三十天,三十种,小姐都是当天决定用哪一种。也只有当天值班的五名护卫和小姐知道当天的布置点。
“不过,有四个护卫都说发现有其中一个护卫一直往厕所跑。那名护卫说早上喝了名叫夏碟给他的酒。后来又发现夏碟时常来芙蓉苑走动。”
江笑影轻轻拂开遮挡视线的一缕碎发,道:“将他们分开主要是怕他们七人窜供。”尽管七个人一起窜供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对于东方家这个有谋略的家族来说,还真有可能。
她是被吓怕了,万事小心为上。
“夏碟,不可能!”见江笑影似乎有意拿下夏碟卓阳焦躁地上前,夏碟是个孤儿,是里面资质最好的,他是副护卫,也是他最信任的手下之一,怎么可能会是奸细?
“夏碟与他们关系好,训练的时候也在一起,常常与他们一起喝酒,这没什么。况且,他是副护卫,时常在府中走动的。”
江笑影看了他一眼:“叫夏碟上来。”
一个十七岁出头的男子文质彬彬地站了出来,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夏碟,祖藉河南,七岁时被拐,至今十年。”江笑影敲着桌子:“你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夏碟低头不说话。
江笑影继续道:“你说话我姑且饶你一命,你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想饶你也饶不了。”
夏碟慢慢开口:“有一天,有个人拿着一块玉牌来找我,那块玉牌是我妹妹的。那人说我的家人好好的,如果要我的家人平安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他说,会有人给我送信,信上面会画一只梅花。后来,有一天小的收到了一封信笺,上面正有一朵梅花,他要江府的守卫图,小的就画给他了,小姐的芙蓉苑我不知道,所以,那日拿了酒请护卫喝。时常观察一下,就发现他的隐藏点在哪里。”夏碟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夏碟,你……”事情发展到这里,卓阳早已气得面色胀红,整个人愤怒得欲生啖其肉,“混账东西!”他抽出身上的剑,要砍下去。
“住手!”江笑影阻止他,看着夏碟:“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夏碟把头埋下来,“那天要办这事,小的心中就觉得不妥,我把信件放在了交界地。小的经常走动,知道不远处有个山洞,不容易被人发现,恰好能容纳一个人,小的就偷偷躲在那了。”
“好,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认认人!只要认出来,我便饶你不死!”
夏碟看了看四周:“下的仔细注意了,那人不是江府的人。那人离开后,小的将人一个个辨认过了,没有找到他。”
江笑影敲了敲桌子:“你看仔细了!”
“看了,那人不是江府的人,小的时常走动,江府的人都认得差不多了。”夏碟肯定的说道:“那人的额头上有一颗痣。”
江笑影惊得站起来。
怎么会这样?
那今日来的汪豫额头上不正有一颗痣?
外面下着朦胧细雨。
江笑影看着外面的雨景,心里有点恍惚。她抬起手,沾了点雨滴在手上。不知不觉想起那一日河边小船,绿野新田。在雨中也别有一番滋味吧。她戴上纱幕,打了把雨伞要出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于辛问道。
江笑影答:“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你看着汪豫,别让他自杀了。”她说着,怕于辛阻拦,急急出门了。
在远处的一家酒楼里,一个黑色衣服,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坐在一家酒楼里的靠窗位置喝着酒,远远瞧见了打着雨伞走来的女子。
女子一身鹅黄色的连衣裙,头上别着一根翠玉的玉钗,慕容玥知道,那上面有着暗器,还是模仿他曾经送给她的那根做的。
他还知道她的怀里一直藏着一根匕首,而衣袖里面还有一个锋利的刀片。
她装置齐全,仿佛随时准备着战斗。
慕容玥拿着酒杯,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他瞧着那个女子越走越近,在烟雨中,她的容貌朦朦胧胧,但他却清楚看到,她一派清然如云,长长的柳叶眉下,一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尽管戴着纱幕,远远瞧着如一副淡雅江南山水画,每每瞧着,都会让他神思恍然,心神动荡。
他喝了一口酒,准备起来,就感觉身边有一道气息缓缓走到他的身边,他没有回头依旧盯着不远处的身影。
一个婀娜身姿靠近,声音带着略微惊异:“慕容少主?”
那女子缓缓走过来,长长的黛山眉下一双莹莹如含了露珠的双目含情脉脉,望向人时,能让人登时软了大半,嘴唇小巧嫣红,此刻正含了丝丝的笑,却偏偏媚惑之极。
只要她走过的地方,男人看都呆了。
慕容玥继续喝酒,并没有回头看来者何人。
女子的声音轻脆有如大珠小珠落满盘,动听而悦耳:“人人都说,慕容少主神龙不见尾,这世间见到真面目的还没有几个,小女子有幸,居然在这里碰上慕容少主。”那女子微启朱唇,声音宛转:“有幸见到慕容少主,可否喝一杯?”
慕容玥端着酒杯,眼光落到了江笑影正在向一个老农租驴,她眉头紧蹙,一边比划着,他瞧细了,她居然在和老农讨价还价,那眉头皱着的样子十分可爱,他嘴角不自觉扬起。
身边的女子自顾自的拿起酒坛,往自己酒杯里倒了一杯酒,抬眼见到他含笑的眼光,仿佛阳光照过灰层层的乌云,一下子满目青天,女子捂嘴笑了:“慕容少主虽然蒙着面具,外人瞧不出真样,但那双眼睛,小女还是看出,慕容少主笑了。”
慕容玥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端起酒,轻轻闻了一下。
那女子略有不甘,把头扬到慕容玥的眼前:“世人谣传竟是假的,慕容少主不止被毁了容貌,还是个哑巴?”
慕容玥看着江笑影终于租到了驴,脸上露出十分好看的笑,他端了一杯酒,忍不住道:“下雨天,骑什么驴!”他说得小声,语气里却带着无限的宠溺。
他的声音很小,夹杂着雨声,那女子根本没有听清楚他讲什么,她歪着头,凑到慕容玥前面,眼睛对着他的的眼睛,带着点坏笑和娇媚:“慕容少主,莫不是喝醉了吧?说话都说得不清楚。”
慕容玥侧过脸,瞧见江笑影站在对面的酒馆底下,一边避雨,一边买了一张软毯子,让人铺在驴的背上。
她还真的打算在雨中骑驴?
她走进酒馆里,一会儿手里就提着一壶酒出来。将酒放到驴背上的袋子里,轻悠悠的在别人的帮助下坐上驴背,一手提着缰绳,一手打着个红色的雨伞,晃悠悠地走了!
他怔怔站在窗台前,看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