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笑影一愣。
“是啊,是啊。”那些贵女主动围在她的周边,点头道:“实在是那东方念太会装了,连皇上都被他骗了……坊间有传言,说她蛇蝎心肠,想来,可能是真的。”
“那东方念父亲和叔叔才死不到一个月,就出来参加宴会,虽然是皇上邀请她的,但是死者为长,要是我,我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就是,既然在孝期,就应该好好的呆在家里守孝,哪里都可以见到她。怎么为人子女的!”
江笑影想笑,这些刚才还对自己投来不善目光的贵女,因为刚才楚煊赫的态度,竟然都对自己改了眼光。怕是楚煊赫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一心要提高他的东方念的位置,却没有想到却给她招了嫉恨,反倒是自己这个被厌弃的人入了大家的眼。
他若是知道,怕是会吐血吧。
水榭外边,楚煊赫和东方念还站在那里,不时低头跟她说话,表情特别温柔,东方念微扬脸看他,离得远看不清表情,然光姿态看来,也是柔情似水的。
这副样子不是知道该令现场多少贵女伤透心。因此,大家都同仇敌忾的说着她的坏话。
终于,两人谈完话,东方念破涕为笑,楚煊赫执着东方念的手缓缓走向水榭。
紧接着,余公公声音,穿透水榭庭:“圣上驾到……”
紧接着,是众人跪拜帝王的声音,是帝王让众人平身,赐座入席的声音。让人难以想象的是东方念竟然被安排在帝王右侧,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
江笑影叹了一口气,那楚煊赫虽然深爱着东方念,确实在不懂女人心,他这么做不是捧她,反而是将她放在火堆里,让现场的贵女们烤着。
不过,这种场面,她实在非常乐意见到!
皇帝道:“都起身吧,无须拘礼。”
江笑影起身,眼睛透过一个柱子看到正赶来的东方瑜。
东方瑜才到宴会上,脸色一片苍白,额间是一抹化不去的轻愁,手蜷缩在衣袖里紧紧握着,有一些紧张的看了看坐在帝王身边巧笑盼嫣的东方念,咬着唇,目光越来越坚定。
而此时,东方念盈盈起身,从宫女手中接过玉壶,走到江笑影面前,再微微一拜,将斟满琼浆的酒杯高举头顶,温声道:“江小姐,刚才是我的错,请江小姐大量有大量,莫要责怪念儿,这杯酒敬你。”
众人都朝着这边看来。
江笑影内心里冷笑,这满满的一杯,可不是茶,而是实实在在的贡酒。先不说,她实在不甚酒力,再者,她还当心东方念在里面下了毒药呢。
于是,她笑意盈盈的伸手过去,接过酒杯,举起来,对着东方念说:“东方小姐所言差也,刚才是我不对,是我不该错手打人,应该是我敬你一杯。”东方念还要在说些什么,可是江笑影已经替她说了:“东方小姐,若是不喝这杯酒,就是不肯原谅我。”
东方念面上依旧维持着她那完美而无懈可击的绝色面容,也不言语,接过她手中的玉盏,仰头,便是欲一饮而尽。
她又倒了一杯酒,“我已经喝了,这一杯,江小姐想来也不会拒绝了吧。”她手持玉盏,笑眸望着她。
江笑影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东方小姐说自己有错,笑影不知,东方小姐错在哪里?”
东方念道:“刚才我应该拦着小怡的,不应该让她胡乱讲话。”
江笑影笑了起来:“东方小姐也承认刚才是那小姐胡乱讲话,这么说明,我并没有对东方小姐做过什么!”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真不是知道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她却偏偏认为我做了什么,东方小姐,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我……”东方念的手还执着酒杯,她支支唔唔地道,脸上,尽是羞怯难言,欲言又止。目光情不自禁地转向皇上:“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有一些人虚伪得狠。”坐在一旁的尉迟淼接口道,而后又接着说:“哥哥是这样,妹妹也是这样……这世人都长得一副什么眼睛啊,竟然会认为一副好皮囊就是仙女下凡。”说完眼睛还若有所思地深深望了东方念一眼。而脸上,是那略带嘲讽的笑容。她今日来参加宴会,可不是冲着那皇后之位的,大家都稀罕的东西,她才不屑稀罕。只不过,真的是看不惯东方念那一副样子,相比,江笑影更让她喜欢。
东方念的脸色顿时变了,众人皆看着,一时间下也不是上也不是。
楚煊赫的视线朝这里看了看,半响,只道:“念儿,她不愿意喝,你就回来吧。”他袖袍微抬,道:“歌舞何在?”
一瞬间,轻歌曼舞,好不热闹。
刚才那一幕很快淹没在歌舞中。
不少人举着酒杯,上前朝楚煊赫和东方念敬酒。
尉迟淼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低声道:“真不懂这些人,我才没有心思和她们一样的去讨好人,这皇后之位还没有下文,人又在孝期,大家表面恭敬她,私底下不知道该如何嘲笑这个大逆不道的女子。还世家女子中最出色的的一个呢。真是浪费了好名声,亏我以前还敬佩她。”
她身边的余莫云笑了一笑:“她既然喜欢皇上,自然是做什么都是情愿的。有皇上替她撑腰,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江笑影抬眼望了一眼余莫云。余莫云头上只插了两三样款式简洁的首饰,身姿窈窕挺拔,眉目如画。正浅浅淡淡地笑着和尉迟淼说话,看上去端庄大方。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这余家现在可是四大家族之一了。
垂下眼眸,江笑影悄悄望了一眼正大气端庄迎酒的东方念,又望了一眼正苍白着脸发着呆的东方瑜。
她低头饮酒,遮住自己的神色。
东方瑜,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宴会有条不絮的进行着,到处是婷婷袅袅的身影,轻语巧笑声亦是不绝于耳。
突然,只听见一声杯子破碎的声音“哗啦”。大家纷纷侧面。只见瑜妃娘娘扔掉手里的杯子,又砸掉邻座的杯子,一声声的破碎声音引得全场安静。
她缓缓站起身,站到舞台中间,跪下:“皇上!臣女要告御状!”
静,整个宴会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东方瑜跪在宴会的中间,叫道,“皇上,臣妾有冤,请皇上做主!”
话一出,大家面色各异,皆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跪着的东方瑜。堂堂的皇妃能有什么冤情,不会是和人吃醋夺宠?如果是这样,闹到这个宴会里来,岂不是太丢人了。
大家都悄悄的望着坐上那帝王的脸色。
过了半晌,低缓冷淡的嗓音从前方传来:“何冤?”
“这是宴会。”又是一句,清清淡淡的,不扬不抑,没有任何感情。
东方瑜抬头望着说话的人。
楚煊赫神色专注,眸光直直的看进她的眼中,让她恍惚觉得,他的眼中,此时此刻,真的是有她的。
东方瑜心里不住苦笑,她进宫已经一年了,这个帝王凡与谁交谈,总也是神色专注,一瞬不瞬的瞧着对方,让对方在心里便是觉得自己很受他尊重。但是,其实完全不如表面上看到的。他的笑从来都是漫不经心中掺杂了深深的隔膜与冷淡。
他心里面只有东方念。他常常来她那里,却从没有在她那里过夜过。她进宫的第一日,风和日丽,这位年轻的帝王站在宫门口,望着她们很久,第一句话却是指着东方念问:“这是谁家的女子,朕好像见过。”
那一夜,他招她侍寝,却是一夜都在问东方念的事情什么也没有做——这真是不能回忆的过往,一想就心寒又心酸。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如东方念而心生难受,也为皇上对她的一片痴念之心而不甘。
她是东方瑜,只是东方家的一个小小庶女,因为听话乖巧,被送进皇宫。她认命,也想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可是,她不想看到自己喜欢的那个男子喜欢一个恶毒的女人。
东方念望着站在中间的东方瑜,心口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满眼全身,她叫道:“瑜妃娘娘,这是宴会,如果你有什么冤情等宴会结束后再说,何必到现在,坏了大家的兴致。”她想回头叫银月去扶起东方瑜,可是一回头,才想起银月今日被她派出去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