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卫夫人的字又是什么意境?”莫夫人脸上殷盼更甚,宛然如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幅珍宝,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人觉得这件宝贝一定是价值连城,甚至有市无价。
秦苏淡然随性的面容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她嘴角微微上扬些许,道:“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
“说的真好。”莫夫人按耐不住心底的那股欲望,有些欲言又止。
“借先辈之言罢了。”秦苏收拾好桌子,瞧着时间,或许今天真的不会有顾客上门了。
“能麻烦你帮我写一副字吗?我会给酬金的。”犹豫片刻过后,莫夫人还是忍不住心底的冲动开口询问。
秦苏点了点头,径直走向收银台,就着记账的本子写上一句。
莫夫人谨慎的捧着纸张,特意放在桌面上晾干,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污了干净的页面。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莫老忍俊不禁拍手叫好,“这是夸我们的意思?”
莫夫人瞥了他一眼,“老爷您想多了。”
秦苏道:“想必老爷子和夫人年轻时一定是郎才女貌才会人入中年依旧风骨犹存。”
“我就说我为什么会越来越喜欢你这女娃,说的话我就爱听。”莫老抑制不住笑容越发高兴。
连正在店外招揽客人的沈夕冉被里面震耳发聩的笑声弄的身体一僵。
突然,一辆路虎扬起一地的灰尘,扰的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面色不悦。
沈夕冉单手掩鼻,面目可憎的瞪着大摇大摆停在自家店门口的车子,怒然上前,见到来人之后,身上的炸裂的刺猬毛刺蓦然的收缩,她轻咳一声,视若无睹般直接绕过车子。
莫誉泽今天穿着一件深色风衣,就这么一路目不斜视走进店内。
大厅里,笑声戛然而止。
莫誉泽起初以为自己只是耳朵出了问题,却没有想到刚刚笑的前俯后仰的身影真的是自己家里不苟言笑的父亲以及温婉优雅的母亲。
刚刚那一幕,宛如菜市场正在小吵小闹的老夫妻。
莫夫人面上的笑容一寸一寸僵硬,她拿起旁边的茶水呡上一口试图缓解尴尬。
莫老匆匆的低下头,就像是没有看见门外有人一样自顾自的拨弄着手里的手杖。
莫誉泽也不打算戳穿这里面和谐画面中的父母,寻着靠窗的位置坐下。
陈妈有些惶恐,她实在弄不明白今天莫大少出现会不会是为了砸场子,可是毕竟人家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应该不至于为了赶走她们而不辞辛劳日复一日的出现吧。
莫誉泽自己倒上一杯温水,指间托着杯子,饶有兴味的盯着做贼心虚的父母。
秦苏却是不甚在意,将菜单递上前,“不知道莫大少是来用餐还是来视察什么?”
莫誉泽接过菜单,身体靠在椅背上,一本正经道:“刚好路过,有点饿了,当然是为了吃饭。”
“那就劳烦你先等一等,毕竟先来后到。”秦苏转而回到莫老桌前,同样的递上菜单,“老爷子今天想吃点什么?”
莫老虽然面上表情依旧表现的云淡风轻,只是任谁都能看到他是有意的避开着身后的某道视线。
莫夫人吞吞吐吐的说道:“秦小姐看着上菜吧,我们不挑食。”
秦苏笑而不语的走回后厨。
莫誉泽放下杯子,因为力度有些大,造成了一声不可忽视的惊动声。
门外,沈夕冉本来缩着脖子减少着存在感,只是听见这唐突的砸杯子声音,还是被吓得本能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瞄了一眼。
他来这里不会是为了自己吧,虽然自己长得很漂亮,总是会引起一些男人的虎视眈眈,可是她好像还没有做好谈恋爱的准备,更何况这种有身份的男人,她吃过一次亏,并不打算再一根筋的踏进去。
如果他、他用昨晚那个吻来说事,自己该怎么拒绝呢?
如果他要亲回去,自己要不要答应呢?
沈夕冉有些迷茫,她究竟该不该矜持下去呢?
事实证明,莫誉泽全然没有记得这个女人究竟是谁。
莫大少是上帝制造的最完美男人的那一种标配,可惜上帝却喜欢戏弄这种拥有得天独厚条件的人物。
他有很严重的脸盲症,特别是女人这种生物,就算他记忆里知道自己被人强吻了,隔天也会把那个人的五官大众化,然后把那张脸忘得一干二净。
曾经的莫夫人对于儿子这个病症本打算对诊下药,将他灌醉然后送了一个女人进了他的房,本以为木已成舟事情就水到渠成开始谈婚论嫁,却没有想到过了不到一天,人家千金小姐亲自去军队邀约。
他就这么当着自己部下赤果果的问:你是谁?
姑娘不肯死心,第二天又去,他再一次重复问:你是谁?
第三天:你是谁?
第四天:你是谁?
姑娘放弃了,她不想自己每天早上起来自己的丈夫就重复昨天的问题:你是谁!
他的眼里每一个女人都长着一张脸,除了自己的母亲,因为印象太深刻,成了魔咒。
“你为什么会跑来这里?”莫夫人刻意压低着声音,瞪着窗前一副淡然从容的儿子。
莫誉泽嘴角轻扬,道:“您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莫夫人心虚的仰头道:“我是来观察这个孩子的。”
“您为什么要来观察秦苏?”莫誉泽单手托腮,直接戳破两人的用意,道:“如果二弟知道父亲这几天不在家就是为了偷偷跑来这里吃饭,我想他会更得意,甚至马上要求离职。”
“那你呢?”莫老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好像并没有人在意他们的动静。
莫誉泽扭头看向窗外,“我说过了,我不过就是路过,饿了自然就要吃点东西。”
“呲。”剧烈的刹车声搅乱三人的谈话,三人顺着声源望去,一个个面上的从容顷刻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