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不值得也不是你说了算的。”秋子画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顺着野羊的肚子一道剖开,从里面取出团黑乎乎的东西,走到宁焉雪身边,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分成两半,在宁焉雪的两只手肘上各放了一团,也不看宁焉雪的脸,径自扯开骨头,再咯吱一声接上。
宁焉雪疼得额头上都是汗,但一个声调也没有发出来,任由秋子画接上两个手肘。
看着秋子画的眼神里有着感激:“感谢你救了我,你叫什么名字?”
“秋子画,不过我秋子画从不白救人。”
“原来你就是秋子画,秋神医放心就是,我宁焉雪可不是那等没有价值的人,只是我的这位朋友……”
“死了。”
宁焉雪呆呆的看着青石,原来竟然真的是死了吗。
秋子画的接骨功夫很了得,不一会,宁焉雪的双手已经能活动了,她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如今的她不能移动,但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地上躺着的青石就这般的抛尸荒野。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在下落的时候挂破了,如今也不知道露着多少的地方,但宁焉雪也不在意,命都快要没有了,还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她挪过去,捡起青石的断魂剑,这剑是青石送死人堆里抢过来的,暗卫训练生不如死,每日里死去的人不知其数,只有抢到武器的人才有机会活下去,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宁焉雪不知道青石是靠着什么活下来的,但是这一把断魂竟然是他这一生唯一的陪伴,宁焉雪就不会让断魂就这般的生锈腐烂:“青石,你等着,我宁焉雪发誓,终究有一日,我宁焉雪定用这把断魂让那些人血债血还。”
“你双腿已废。”
宁焉雪看着自己的双腿,上面全部都是血,但是膝盖骨给削出去的时候她是知道的,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腿上的筋脉被断,青石也不会为护着自己而万箭穿心。“求神医也医不好吗?”
“神医神医,不过是个称号罢了,若是真的是神又和来的医?”秋子画淡淡的道。
医不好了吗?宁焉雪看了眼地上躺着早已经死去多时的青石,淡淡的道:“即使没有了腿,能做的还有很多不是?”
秋子画不说话,单手负在背后,负手看着地上蠕动的人:“蚍蜉之力妄想撼树。”
宁焉雪也不接话,只是抽出断魂,在自己挪着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往外挖图,她挖的很慢,潮湿的地面不硬,但是她的手使不上力气,她只能一点一点的挖动上面的土,每挖起来一团,地上的吭便大上那么一丝。
十一月,虽才刚刚下了秋雨,但毕竟是秋天了,那雨也该算是冬雨才是。冬天的天总是黑的早,不一会就已经隐约有种要天黑的感觉了,宁焉雪的吭还没有挖好,她舍不得用命救她的青石就这般的被野兽吃了肉身。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来,一个红衣少女走到秋子画身边站定:“主上,天已经黑了,是不是先撤退?”
秋子画不说话,不说走也不说不走,红衣少女就跟着站在一边,视线落在地上的宁焉雪身上,秋子画不说话她就只是这么看着。
许久,秋子画淡淡的说了句:“把人埋了。”
红衣少女上前,很快架起一个篝火,火光点亮了旷野,宁焉雪顺着光线,只看见红衣少女很快在地上挖好了坑,默不作声的将青石放到坑里,又从青石的腰间取下一个荷包,放到宁焉雪手里:“留着吧,能有个念想。”
宁焉雪握紧荷包,她记得这个荷包是她给他的,用来放她的那些东西,没想到他真的随身携带。
宁焉雪打开荷包,里面没有防着金票,只有一个小小的青色石块,看行传是一个印章,石头的底部是宁焉雪的名字。
宁焉雪知晓,青石是将自己的那些财产都存在了钱庄里,这个有青石刻成的印章就是取钱的凭证。石块的雕功不是很好,但可以看出刀法不错,只有一个用剑的高手才能刻出这般的东西。
做好这一切,红衣少女上前,双手抱起宁焉雪,跟上秋子画的步伐。
宁焉雪的身上,还放着一把长剑。
秋子画显然很熟悉下面的地形,宁焉雪怀疑秋子画根本就没有上去,而是直接从下面进去了,自己猜的果真不错,这样的东西,秋子画这般的神医又怎么会不想要呢。
只是秋子画真的与自己想的不一个模样,他的年纪看上去只比自己大了那么一点,他的身形清秀,他只着一身青衣,却挡不住一身的仙人般的姿态。
从天口山山崖出来,一行三个人走了十天秋子画似乎并不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停下来就会烧火取暖,或者是煮药。
药都是红衣女子在山崖脚下找的,好在这山崖似乎没怎么有人进来过,放眼望去大片大片的草药,不过秋子画并不放在心上,即使是看见名贵的药材也不做停留。
秋子画煮药的方法很奇特,都是找一个动物,然后在动物的五脏六腑里煮,煮出来的药又难看又难吃,宁焉雪吃的时候连眉头都美誉眨一下,秋子画说话的时候并不多,除了煮药,其他事情都是由红衣女子一手代劳。
一直到了第七天,宁焉雪的嗓子都是一样的嘶哑低沉,宁焉雪问红衣女子,她的嗓子是不是以后都要这般了,红衣少女点点头:“姑娘你中了沉睡,在世间三大奇毒中排名第一,主上虽然帮你接上了骨头,但你的沉睡已经有些时日了,幸好发现的早,如今也不过是中期,只要将毒逼到某个地方,姑娘就性命无忧了。”
宁焉雪一脸诧异:“沉睡是什么毒?”
红衣少女叹口气:“排名天下奇毒的三大奇毒,其中两个来自南疆,一个是谷竹草一个就是如今姑娘中的沉睡,还有一个是来自西域。但看姑娘的模样,身体里的毒只怕是不只是这一种,要不是肚子里的胎儿帮姑娘分担了大部分,只怕主上也救不了姑娘了。”
说到胎儿,宁焉雪小手缓缓的爬上肚子:“他不在里面的了吧?”
红衣摇摇头:“姑娘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能抱住命已经不错了,这次进山来得匆忙,什么都来不及带,主上这般赶路也是为了姑娘好,姑娘身子里的胎儿一日不排出去,对姑娘身子的损害就多一分。”
这一晚,宁焉雪睁了一夜的眼睛,她的手放在肚子上,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黑黑的夜,身下是红衣烧过的篝火土,身子在上面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温暖,她的身上,盖着一件红衣身上解下的纱衣,将将能够将身子拦住。
天亮的时候秋子画率先醒来,看见宁焉雪张了一夜的眼睛,淡淡的道:“若是不想活了就不要浪费我的的药材。”
宁焉雪双眸放在秋子画身上,扯出一个淡淡的像是不存在的微笑:“从今开始,我宁焉雪只为报仇活。”
秋子画不说话,他看了一会,转身朝着外面走,红衣跟上来,抱着宁焉雪继续向外。
这一日起,三人再没有说过什么话,到了晚上,即使是再睡不着,宁焉雪也没有张开过眼睛。她抱着青石留下的宝剑,双手所有的力气都在剑身上游走,青石,等我回来。
就这般过了十日,三人终于走出了天口山山崖脚,再往前就是管道,管道上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个小童,看见三人,将马车往旁边挪了挪,从马车上跳将下来:“主上。”
秋子画淡淡的嗯了一声,转身上了马车,不一会,正道上又过来一辆马车,红衣抱着宁焉雪上了马车,两个人坐在马车上。
红衣的身手不错,宁焉雪见她徒手将一只想要袭击秋子画的豹子打死,洒上一包化尸水,刚刚还威风凛冽的豹子就变成了一滩水,带着浓浓的腥味。
马车的帘子还没有拉上,宁焉雪从视线里看见几个男人顺着刚刚自己被带出来的路走了出来,然后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宁焉雪不知道这马车要开往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后面的是什么人,但是她知道,她不该问,不该管,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好起来,至少活起来,而不是总是依靠别人。
马车上铺上了厚厚的棉被,尤其是宁焉雪躺的这一边,看来是提前安排过的,宁焉雪并不是很关注秋子画和红衣女子二人,自然不知晓他们提前已经安排了这些。她当秋子画是救命恩人,恩人的事情不该多加过问,宁焉雪一直都知道。
红衣少女喂了宁焉雪几颗药丸,宁焉雪身上的血就没有停过,身下的被褥没一会就全部都是血,好在每不用多时,红衣就会带着她到另外一个马车,等再次的弄脏之后再换回来,换回来的时候都是新的的了,这样来回几次,最后一次吃那药丸的时候,宁焉雪身体里已经没有任何让人恶寒的东西了。
红衣少女淡淡的道:“那孩子已经全部都出来了。”
宁焉雪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伸手抚过断魂:“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回去。”
人家不想说,宁焉雪也不问。不过宁焉雪趁机了解了不少的毒药和毒药的药性,半个月下来,宁焉雪才知晓,自己以前的知识多么的浅薄,她以为一种毒药有一种解药,却不知道,这世间多的是毒药没有解药,只能独辟蹊径。
行至允州,宁焉雪大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城门口查人,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排查进城人口。
宁焉雪心下紧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知晓她已经从那里出来了。
红衣少女看了宁焉雪一眼,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边境城市,总是查得有点严。”一路行来,宁焉雪也知晓南烨国与东皇国正在开战,而像这样的边境战争,一般都是慕容今汐出兵,想到慕容今汐的名字,宁焉雪心底滑过一道寒气:“不知道是不是龙羲王府的人?”
红衣摇头:“不知道,不过主上交代,若是姑娘想要回去,就由奴婢送姑娘回去。”
这是宁焉雪第一次听见红衣姑娘的自称,视线落在外面排查的人身上:“我一直以为你是你们主上的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