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勺盛宴如期在天口寺举行,正午时间一到,从天下各地赶来的人聚集到天口山悬崖你,每人腰间系了一根长长的绳索,一个接一个的高手从悬崖上下去,再一个接一个的从悬崖下面上来,最后一个下去的上来的时候气得一把将手里的绳索丢到地上。
“龙羲王爷,你哄我们玩儿呢?这下面根本就没有什么牧勺,别说是牧勺了,那悬崖光秃秃的,就是一根草都没长着,你们东皇国是不是哄我们啊!”
大汉这一喊,其他的人也都闹将起来,慕容今汐淡雅而冷淡的眸子轻飘飘的扫过说话的大汉,以前的慕容今汐只是冷漠不问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但如今的慕容今汐,双眼看去,竟让人不寒而栗。
“剑客门门主有什么见教不成?”只是一夜,慕容今汐的脸就消瘦了大截,整个人却危险而寒冷,似乎翻手间便要覆了这天下。
剑客门门主被慕容今汐的气势下了一跳,但他身为门主,自然是不能在这么多的门主教主阁主面前丢了颜面,强做气势的道;“见教不敢,不过龙羲王爷还是赶紧的将牧勺交出来的好,东皇陛下的圣旨上可是写得清清楚楚,不管是谁拿到了牧勺,都要交出来,由能者居之,难不成你东皇拿到手便要背信弃义不成?”
慕容今汐站在高处,双眼不知道看向哪里,似乎在听下面的话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半饷,慕容今汐单手一挥,巨大的掌风强势而来,剑客门门主一个不注意,整个身子就被慕容今汐的掌风吹着朝悬崖而去,若不是最后一步被另外一个门派的门主拉了一把,只怕就要如同他身后的那些碎石子一般的掉下悬崖去了。
剑客门门主大怒;“龙羲王爷,你欺人太甚。”
慕容今汐连头都没有转过来一下,也不看下面的人;“既然找不到,都到了天口寺,难得天下豪杰齐聚,都去参加玄义大师的葬礼吧。”
“玄义大师?玄义大师圆寂了?不可能啊,玄义大师可是得道高僧,怎这般就圆寂了?”
慕容今汐就这么定定的站在石头上,他的身后,楚三一袭红衣,风华绝代的脸上满是静默。
“王爷,娘娘……娘娘的大仇还未报。”楚三轻轻的道,这里的悬崖有多高,下面有多惊险楚三不是不知道,这悬崖的下面也没有河流或者是湖泊,下面还是一个天然的大阵,楚三知道,像平妃娘娘无事那般空洞的话,别说是慕容今汐不相信,就是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相信。
慕容今汐缓缓转过身;“楚三,带路。”
楚三带着没找到牧勺的天下豪杰们玩不远处的天口寺而去,远远的就听到巨大的钟声在天口山上回荡,和着和尚的低声吟诵,像是一首灵魂的安眠曲,淡淡的生息送着即将远行的灵魂。
暗六暗七垂首站在悬崖边,他们是跟过平妃娘娘的人,那个女人到底有多么的惊艳他们比谁都清楚,那个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笑起来有着弯弯的月牙眼睛的平妃娘娘,就这般的离开了他们,他们心底也不好受。
“王爷,那些人要怎么办?”那些人指的自然是将宁焉雪逼下悬崖的人。
“本王的嫣嫣是被她们挑断筋脉砍断腿骨逼下悬崖的,那就将那些人好好的养着,也断筋脉砍断腿骨。本王的嫣嫣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就百日一次,记得找上好的大夫,别让人死了,若是都死了,谁陪着本王等嫣嫣回来。”慕容今汐淡淡的道,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情感,像是木偶但他的四肢明明没有僵硬。
连尸体都不给本王留下,嫣嫣,你就这般的决绝?这般的要本王生不如死?若这就是你的愿望,那么你实现了,你真的实现了。
视线缓缓的落到不远处的寺庙之上,帝星煞气,好一个帝星煞气,好一个玄义大师,竟是这般,那本王就让你这断言埋在天口山,日日见证着你造的孽,看着养你了一生的天口寺就此毁去。
“王爷,牧勺宴还开吗?”御林军统帅恭敬的道。
慕容今汐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容;“开,为什么不开?这么好的天这么好的太阳,若是不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本王浪费了玄义大师一番心血。”
御林军统帅一脸纳闷,王爷的心血他自然是知晓的,只是这玄义大师,不是都说圆寂吗,怎么还有心血,难不成这玄义大师生前做了什么?
“王爷,如今牧勺并未曾找到,是不是要换一个开法,刚好下官从宫里带出了极品圣莲花,也是天下至宝,想必定能平息天下豪杰们的愤怒。”
“平息?为什么要平息?”
御林军统帅一脸纳闷;“若是不平息只怕闹将起来会不好处理,王爷的意思是?”
“包围天口寺。”
御林军统帅不知道龙羲王爷要做什么,但是他接到的皇命就是一切听从龙羲王爷的命令,不得有丝毫的违抗。
天口寺内,玄义大师的遗体被放在柴木上,玄尘法杖低诵一声佛号,手里举着火把举步上前。
火化的柴木是一个月前就准备好的干柴火,没有枯木也没有活木,是庙里的和尚带着刀子在天口山上一颗一颗找到的七节木,上面只有七个节,个个节一般大,随便一眼看去,那火花的树枝竟然都是一个模样,分不清你我。
楚三嗤笑;“这玄义大师可真有能耐,砍了这么多的七节木,只怕天口上的七节木都被砍得差不多了吧,就是不知道若是再有和尚死了,你们天口寺又该如何?”
玄尘方丈上前的步伐将将停住,双目清明的看着楚三;“楚三公子,死者为重,请慎言。”
楚三嘴角裂开一朵魅惑的笑;“玄尘大师要是觉得本公子危言耸听,那便算了,不过,龙羲王府的平妃娘娘毕竟不能这般无缘无故的去了不是?”
这一日,天口寺最终化成了一片灰烬,一个身影单薄的沙弥双手扣着一串佛珠,顺着漫漫天梯从神坛走向尘世,有人说,那和尚在山脚下朝着天口山低诵了一声佛号,山顶便像是遭了天火般瞬间火光冲天。还有人说,站在山脚都听到了山顶传出的惨叫声,这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东皇第一寺也在火光中化为了灰烬。
所有参加牧勺盛宴的人一个都没有下山,除去东皇的人。据说龙羲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平妃娘娘更是在这一场浩劫中掉下悬崖不知所踪。
龙羲王府一直没有办过丧事,平妃娘娘的名字还在玉蝶上没有消去。据说礼部尚书为了此事专门到龙羲王府走了一趟,结果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拖着病体上朝,从此,再无人敢说龙羲王府王妃从缺。
这一场浩劫,东皇国损失最小,除去不知所踪的平妃娘娘,就只有英妃娘娘和华菱夫人不知所踪,不过二人的尸体很快被找到,慕容今汐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奸细,二人的尸体就被丢到荒郊野外,几天后,有人看见,一群野狗从树林子里窜了出来,拖着尸体果脯去了。
华夫人被丢出那日,御史大夫往龙羲王府走了一趟,手里握着圣上亲赐的宝剑,不知道与龙羲王爷谈了什么,出来的时候老泪纵横,却再也没有说过龙羲王府半句坏话。
随着这一场浩劫,楚丞相被逐出家门的三子楚三再次的回到圣京人的视线里,一袭的红袍,风华绝代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像是画上的人,他依着雷霆之势击退着一波又一波袭击王府的刺客。
而慕容今汐,他坐在宁焉雪最常做的凳子上,手里握着个荷包,双眼无神,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激不起他的反应。
童嬷嬷进来,把屋子里的灯点亮,慕容今汐看着荷包:“嬷嬷,给我讲讲她的事吧,讲讲她一个人都爱做些什么,都爱吃些什么。”
童嬷嬷双眼含泪,眨巴了下眼睛,那眼泪珠子就大个大个的往下掉,她赶紧擦了一把,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柜子门,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箱子的书:“王爷,这些都是娘娘在没事的时候默下来的,她说等王爷会想要的,这些都是娘娘要送给王爷的。”
慕容今汐走到柜子前,里面整齐的罗列着《风后八阵兵法图》、《吴子》、《孙膑兵法》、《六韬》等等一系列的书,一本挨着一本,竟然有一百二十一本,这么多的书,即使是慕容今汐也不敢说自己可以用几个月的时间全部写下来,可他的嫣嫣不仅默下来了,还在每一本的后面加上了自己的感悟,在《孙子兵法》下册末尾,她写道:“不小心孙武记成了孙膑,不过我不说也没人知道。”
慕容今汐可以想象,在写下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嫣嫣,眉眼一定是弯弯的像是月牙,她会笑得像是小狐狸,露着可爱的虎牙,可爱而迷人。
一滴眼泪从慕容今汐眼睛里流了出来,一滴一滴的滴到封面上,慕容今汐赶紧拿袖子去擦,那眼泪却早就被纸张吸收,慕容今汐只能呆呆的看着消失不见的眼泪。
看见宁焉雪跪在悬崖边想要安抚却将她吓得跳下悬崖的那种无力再次的爬上了慕容今汐浑身,一把跌坐在椅子上,若是他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定能将他的嫣嫣留住不是?
只是,如今,他只能坐在她曾经呆过的地方,看着她存在过的痕迹,与别人一起说她曾经活过的模样。
童嬷嬷擦着眼泪,从房间里退了出去,退到门边,突然一下跪在地上,脑袋咚咚咚的磕在地上:“王爷,求你为娘娘洗刷冤屈,娘娘虽然不在了,但是她的清白老奴绝对不允许人玷污,娘娘绝对没有怀了别人的孩子,王爷看见的那一晚,是老奴怕娘娘睡不着,点了安神香,娘娘不让老奴说,但老奴一定要说,娘娘不是那样的人,求王爷还娘娘清白。”
慕容今汐身子一震,手里的荷包掉到了地上,他看着地上跪着的童嬷嬷,她还在不停的磕头,磕的时候额头砸到地板上,没一会地板上都是血。慕容今汐双手握成拳,双眼盯着成柜的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本王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