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丁全的说话工夫,素宛已经伸手掀了帘子,扶着卢素宛自马车中缓缓走了下来。
雪音见此,也忙跟着卢素宛的步子,自车厢中跳了下来。自地面上舒展起了蜷曲了一路的四肢。
卢素宛见此轻笑。
待抬头看向面前的庄院时,便见当先入眼的,是一道半人高的栅栏。
栅栏之后半开的院门中,正有一名五十多岁的白髯老人匆匆朝这边走来。
见此,丁全便揉了揉鼻子,脸上闪过一阵笑意。
“属下参见小主子、少夫人。”稳稳地自嵩宇和卢素宛面前站定,那名老人当先朝二人行礼道。
待抬头看到嵩宇身旁、一身紫色浅纱、弯唇而笑的卢素宛时,老人的脸上便闪过一阵激动之色。
见此,卢素宛的心下不由微微有些讶然。
正暗自纳闷的工夫,却听丁全已经自一旁嚷嚷了起来。
“好了储伯,您老这样盯着夫人看,夫人会害羞的。”
话音一落,却见那被称为储伯的老人胡子突然一颤,睁圆了眼睛朝丁全瞪去。
“混小子,我储伯如今六十几岁的人,盼着咱们王……咳、主子娶妻都二十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了,你这混小子还不让我老人家多看两眼。”
雪白的胡子自储伯脸上一颤一颤的。一通话说完,储伯似乎还不解气,飞快的伸手、朝丁全的鼻子打去。
丁全见此,忙捂着鼻子、闪身朝旁边跳去。
“咚”的一声重响,准确无误的自丁全的鼻梁上响起。
丁全揉着酸酸的鼻子,一张脸便丧气的耷拉了下来。
见此,素宛便当先掩口笑了起来。
那毫不掩饰的笑声传到众人耳中,众人面上皆是一乐。
卢素宛莞尔。她如今终于知道,丁全平日里总揉鼻子的习惯,是怎么来的了。
“好了储伯,我们这次要在庄子上住许久,凡事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待众人笑完,嵩宇才温声朝储伯说道。
储伯听此,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便笑成了一朵夏菊。
“小主子说的是。”一脸慈祥的又朝卢素宛看了一眼,储伯才点头应道。
话毕,便扯了一旁的丁全,朝马车后面堆放的行李走去。
“不劳储伯费心,奴婢来拿就可以了。”见储伯朝马车走了过来,车厢的末尾,玉凤当先说道。
话毕,便一手各拿了一只行李,利落的自马车上翻身跳了下来。
“女娃娃,身手不错嘛。”见玉凤身手敏捷、脚步轻灵如燕,储伯便一脸赞赏的捋了捋胡子。
而后,便若有所思的看了玉凤一眼,伸手牵了马车、带着众人朝院中走去。
安静中,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响起。
见众人士气低落,丁全突然自一旁拍了胸脯,高声道:
“怕什么,如今城门已封,咱们挨家挨户去找,还怕找不到王妃的下落?”
“丁全说的有理。”储伯自一旁点头。
想着从昨夜开始,中州各个城门便已封锁,储伯的心中便有了三分底气。
“既如此,那么就劳烦储伯同丁全带人搜查都城。锦同储越、以及素宛和玉凤姑娘留在府中,照顾三哥和雪音。”
想着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嵩瑾便自床榻边温声开口道。
“那就有劳七殿下了。”储伯点头,而后便一刻不停的拉了丁全,神色凝重的朝门外走去……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中州的都城内,便已经布满了搜查的侍卫。
见此,喧闹的集市中,阿台便一脸疑惑的转头,朝身边的郝提展看去。
“公子,咱们这次回到中州,怎得跟平日里不一样了?”指了指四周随处可见的侍卫,阿台自郝提展耳边轻声道。
听此,郝提展便抛着手中的银子,懒洋洋的笑了起来。
“我说阿台,公子我这一路,一直同你在一起。这都城之事,我哪会平白无故的知晓?”
“这……”阿台伸手挠了挠头,一脸哑然的闭上了嘴巴。
见此,郝提展却突然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你想不想知道,这满城的侍卫是在搜寻什么?”见阿台一副哑然之色,郝提展突然来了兴致。
想着反正如今自己也无事可做,便索性对眼前的事情好奇起来。
“公子有办法知道?”见自家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阿台便忍不住自一旁好奇起来。
“当然。”郝提展点头。而后便抛在手中的银子,一脸贼兮兮的笑了起来。
……
“什么……翊王妃大婚之夜被人劫走?”清爽的秋日里,阿台惊讶的声音,自街边的一棵银杏树下响起。
“可不是吗?”一个年轻的乞儿,啃着手中的鸡腿点了点头。
“两位爷一看就是从外地刚来的吧?”那小乞儿道:“如今翊王妃失踪,翊王爷昏迷不醒,整个翊王府里全都乱了套了。”
如此说着,小乞儿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一阵唏嘘之色。
“公子,这……”阿台一脸惊讶的转头,朝郝提展看去。
却见郝提展此时的脸上,也是一副冷峻之色。
能悄无声息的将人从翊王府中劫走,还能迷晕素来警觉的翊王,如此手法……
郝提展沉思,只觉得越想,越觉得是王府中人所为。
“敢问这位小哥,此事是何时发生的?”想着昨日正午,自己进城之时还是好好的,郝提展便开口问道。
听此,那小乞儿道:“就是昨夜的事情,这不,全城的城门都已经关闭了。若是公子再晚来几日,恐怕就进不来了。”
昨夜……郝提展沉思。
而后便当先转身,扯着阿台朝昨夜所住的客栈中走去。
“公子,咱们这是去哪?”见郝提展一声不吭的闷头便走,阿台一脸好奇的问道。
“吃饭。本公子饿了。”郝提展头也不抬的回道。
阿台听此,想着方才那乞儿手中油滋喷香的鸡腿,便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乖乖的跟在郝提展身后,朝客栈方向而去。
……
正午时分,当卢素宛再次自客栈房中醒来时,便感觉颈后的疼痛,减弱了许多。
见上官尧旭不知去了哪里,卢素宛便缓缓自床榻上起身,转头朝桌上的熏香看去。
入眼,是乳白色的雾气缭绕。
卢素宛见此,伸手斟了一杯茶水朝那熏香上浇去。
感觉片刻后,自己的脑中清醒了许多,卢素宛的眼中,便闪过一阵了然之色。
果然……
伸手拔了头上的银钗,仔细拨弄着熏香中的残渣。
待见到其中有一团,蜷缩着还未燃尽的曼陀罗花瓣时,卢素宛便以手托了香腮,自房中细细思索起来。
这北棱王既是北棱雪域之人,又是一个大男人,怎会懂得以曼陀罗为迷药,这等的细巧心思呢?
想到这里,卢素宛心中,便越发不解起来……
这厢,卢素宛正自房中暗自沉思。客房外,上官尧旭则正吩咐了客栈小二,端了午膳自大堂朝楼上走去。
“公子,咱们午膳吃什么?”客栈的大门外,阿台正嗅着满间的菜香,一脸馋相的朝郝提展问道。
“你这馋鬼,就想着吃的。”
郝提展笑容懒散的说道。一边抬步迈进客栈,一边伸手捏了手中的碎银子,朝阿台的额头敲去。
阿台见状,忙作势躲闪自家公子的袭击。无意间,却恰好撞在了上官尧旭的身上……
身后的小二停步不及,慌神间,也朝上官尧旭的后背撞去。
“这位公子,是在下的小厮莽撞,这顿午膳,在下赔公子可好?”眼儿弯弯的看着面前,一脸怒气的上官尧旭,郝提展笑容懒懒的说道。
一边说着,一边朝那客栈小二眨了眨眼睛。
那小二见状,忙双手捂着脑袋,跑回了后厨之中。
“你是何人?”见面前之人笑的十分讨厌,上官尧旭不由皱起眉头。
想着房中的卢素宛,此刻怕是已经醒了。上官尧旭脸上的神色,便有些焦急起来。
“区区一顿饭钱,本王……咳、爷还付得起。不劳阁下操心。”自原地冷哼了一声,上官尧旭道。
而后便不再看郝提展一眼,转身便朝楼上的客房走去。
“公子……”见那一脸阴冷的魁梧男子说走就走,阿台才自一旁探出了头:“您说这人,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可不是么,连白送的银子都不要。”郝提展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待转念想到又是阿台惹了祸时,便抬手朝他的脑袋敲去。
……
客房的房门,“吱哟”一声自外面打开。
见卢素宛正好端端的坐在房中,看着面前的熏香发呆,上官尧旭便自暗中松了一口气,转身将背后的房门关上。
“吃的呢?”见上官尧旭竟然两手空空的回来了,卢素宛不由开口问道。
见此,上官尧旭倒是当先疑惑起来:“你怎知道,本王出去,就是给你弄吃的?别忘了,你如今可是本王的囚犯。”
伸手朝自己指了指,上官尧旭面色冷冷的开口,看向卢素宛的眼中,却透出隐隐的笑意。
“囚犯?”卢素宛面色平静的重复道。
待转眼看到上官尧旭身上,淋漓的菜汤时,突然抿嘴笑了起来。
“很、好、笑、吗?”见卢素宛自面前笑的开怀,上官尧旭不由黑下了脸色。
待看到卢素宛身上,那身大红色的嫁衣时,上官尧旭的眼中突然冷光一闪,邪邪的咧嘴笑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见上官尧旭突然脱了外衫,卢素宛不由惊呼道。
话落,却见上官尧旭眼中的邪魅之色,越发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