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军
凄厉的风雨,无声地飘落;冷漠的行人,匆匆走过。满身伤痛的我,把头藏在竖起的衣领里,寂寂地行走在都市的大街上,没有目的,也没有终点。
远远的有崔健撕心裂肺般吼出来的《一无所有》涌过来,撞击我脆弱的耳膜。狠狠地骂了句:“狗日的,噪声污染。”没有撑伞,其实是没有伞。故意昂然走在风雨中,没有小跑,也许觉得前面不也下着雨吗?就这样走着。天气贼冷,衣着单薄的我,只有把脖子再往竖起的衣领里缩了缩,可怜的手脚,早已没有知觉了。
仍然孤寂地走着,没有目的,也没有终点。肚子早已唱了好几遍“空城计”了,可自己清楚身上就那么几块钱,还有明天、后天……我还得活下去呢,不敢动它。哦,皮带已到了最后一个孔眼了。走过一家临街开着的小店,刚出锅的包子热气腾腾,对我散发着极大的诱惑,由不得我望了两眼。那吆喝的老板似乎看透我的心思,忙招呼着,“小兄弟,来几个吧,刚出锅的”。我摇了摇头,忙转身,艰难地吞下分泌出来的唾液。紧走几步,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走到无人之处,不甘心的念头促使我又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那把零乱的毛票,准备重数一遍,却带出了一封旧家信。放下数钱的念头,把那把毛票胡乱塞回口袋,攥紧这封旧家信。哦,这是我那识字不多的母亲写给我的。那时我还在读大二,母亲托熟人给我带了一些衣物,想夹带一封家信。可平时写信都是父亲,母亲这一辈子从未写过信。而这时,父亲为了维持生计,出门打工去了。不得已,母亲硬着头皮给我写的一封信。
这封信的“信封”是我用过的作业本粘成的,里面一页作业本纸用铅笔写了30多个字。母亲识字不多,字也写得歪歪扭扭的,别字占了一半。收到信后,我热泪盈眶,偷偷地哭了一回。后来,我一直保存着它,毕业离开学校时,焚烧四年收到的信笺时,我把它放进了行囊里。
离开学校后,由于工作的不顺心,一直在流浪。在流浪的日子,才真正体验到生活的艰难。父母一直很担心我,可每次写信给他们,都说自己过得很好,不敢让他们牵挂。总是十分想家,想念家的那脉脉温情。这封家信,成为我思念的寄托,我把它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攥着这封家信,母亲那慈祥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忍不住又流泪。而自己似乎有了家的温暖,浑身一热,那些曾经的伤痛似乎消失了。擦干眼泪,暗暗地说,为了父母,我不能消沉下去。
仍然孤寂地走着,但感受到家书的相伴,前进的脚步坚定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