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琪刚微笑着说完话,就见着卢方从门外匆匆奔来,抓住韩彰上下打量:“二弟,没受伤罢?”
“小伤。大哥,你别担心。”韩彰立刻回答,还不忘拉上洛小琪:“琪娘帮了大忙。”
卢方不便抓着洛小琪,故意板着脸道:“你们俩,哎,要大哥说你们什么好。二弟不发个信号就算了,琪娘干脆叫个车夫报信。若他收了钱不给报信,你二人岂不是被那恶人伤了性命!”
话虽说得严厉,满满的俱是关心。洛小琪上前一福:“琪娘谨听大哥教诲。”
“下次一定要小心。”卢方摆摆手,又叮咛起来,“江湖险恶,凡是要多留个心眼。二弟的功夫虽好,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日后,若二弟妹再遇到同样的事,只要持陷空岛信物找到各家铺子掌柜,他们定然就会依你的吩咐行事。”说罢,递给洛小琪一块玉牌。
洛小琪低头一看,这玉牌用料上好,制作十分精致,只刻了五只活灵活现的老鼠。洛小琪心知这就是陷空岛的信物,见此物如见五位当家。她立即摇头:“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
卢方板着脸:“这是什么话!你和二弟两人……”
话还未说完,洛小琪的脸也红了不少。她求救似地向韩彰望去,韩彰知意,立刻将卢方拦下:“大哥大哥,饶了我二人吧。琪娘知道了,你也早点回别院休息才是。”
卢方似乎有一箩筐的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不爽快,被韩彰半劝半拖着出了庭院,看得洛小琪心里发笑。过了许久,韩彰才回到木亭,向洛小琪递来一物。
洛小琪见还是那块玉牌,摇头道:“这东西太贵重,我不能收。”
韩彰径直拉过她的手,硬塞在她手里:“你若不收,大哥又是一通唠叨。几兄弟都说,陷空岛绝杀招式不是我的轰天雷,不是老三的铜锤,也不是老四的潜水,更不是老五的剑,而是大哥的唠叨。”
这冷笑话反让洛小琪微低了头,过了半晌她才抬起双眸:“韩彰,你愿意我收下吗?”
韩彰一愣,看着洛小琪,半晌都没有做声。洛小琪也回看着他,双眼沉静。不知过了多久,韩彰道:“琪娘,韩某一直未曾骗过你。”
我知道的,韩彰。洛小琪忽觉心里像是卸下一块石头一般轻松。罗胤泽放狠话时,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洛小琪只不过是安慰韩彰才胡乱说罗胤泽撒谎,但心里依然有一根刺,不时将自己刺痛。
“琪娘,”韩彰一伸手,将她揽在怀中,轻叹一声,“我不会骗你的。”
靠着贪恋的怀抱,洛小琪低低地应了一声。两人就在木亭了,依偎着对方的温暖,许久不曾放开。
“你说,他们俩还要腻歪多久?”白玉堂坐在屋顶上,问身边的展昭。
展昭道:“展某不知。不如白兄打扰一二?”
死猫!白玉堂不忿,换了个话题:“凶手都死了,你还在想什么?”
“展某在想,罗胤泽虽然很爽快地承认了下手杀害李玮,但并未交代动机。而且,当时展某并未说他的罪是死罪,为何他要自杀?”展昭皱眉。
白玉堂不屑:“或许是他怕过堂,或许是知道死罪难逃,所以先给自己一个了断?”
展昭摇头,眉头紧锁:“展某担心,这里面另有隐情。”目光不由自主的飘向木亭中相依的两人。此刻,天空半悬冷月,照见人世间无数的悲欢离合。
时辰已晚,再回瑶华宫已是不可能。洛小琪只得跟着韩彰、卢方、白玉堂回了陷空岛别院。
依旧是客苑,依旧是有着淡淡甜香的卧房,依旧是盛开的盆花。洛小琪恍若做了一个迷梦般不知身在何处,摸着被子上隐约的花纹,细密而精致,真实得近乎梦幻。
自己的未来就这样注定了吗?师父会不会反对呢?以后,要是当不好陷空岛二当家的娘子,会被休吗?
一连串乱七八糟的问题扰得洛小琪心烦。不知在床上滚了多少个圈,直到睡意沉沉袭来,一梦到天明。
她梦见自己跟着韩彰到了陷空岛,咸咸的海风磨砺着鼻腔,有些新鲜,有些刺激。她跟着韩彰,在沙滩上找被海水带上岸的螃蟹。挥舞着螯爪的大螃蟹张牙舞爪,洛小琪根本不害怕,伸手就抓了一只。她正开心的举起螃蟹,却发现韩彰身边出现一个娇娇柔柔的美人,韩彰正温柔地看着她,为她拂去头上的沙子。两人冷冷地看了洛小琪一眼,转身远离。洛小琪心下发急,想追赶过去。谁知手臂越来越沉,低头一看,原本被自己抓在手里的螃蟹突然变大了许多,蟹爪发出咔咔之声,一下子捏住洛小琪的鼻子。洛小琪急得手舞足蹈,但怎么都抓不到螃蟹,鼻子越来越痛,也不能呼吸。洛小琪终于叫出声来——
“韩……”
“喊什么呢?”熟悉的女声带着戏谑,响在耳旁。洛小琪猛一睁眼,发现宁素侧身坐在床边,一脸笑意。她用力甩甩头,看见宁素秀丽的眉眼依旧微笑。
“师……师姐?”洛小琪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师姐一定不会到这里来的,一定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对,一定是这样!
宁素淡淡地开口:“你若还不起床,是不是要我掀被子?”
洛小琪如被浇了一盆雪水,所有瞌睡虫瞬间跑了个精光:“师师师师姐,你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宁素一肚子气,恨不得把洛小琪打包扔回瑶华宫再好好打一顿。趁自己出门做法事偷跑了不说,大晚上的不回来,还径直在陷空岛别院住下了。害得她大清早的赶过来,生怕师妹被生吞活剥。谁知,当事人像个没事人一般睡在床上,倒显得自己多心了一般。
洛小琪连忙抱住宁素:“师姐,人家知道错了嘛。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宁素又拧了洛小琪的俏鼻,恨恨道:“快起床洗漱。我带你回去。”
“哦。”听到“回去”两字,洛小琪的心又落了下去。见宁素板着脸不似作伪,也不敢违抗师姐,慢慢腾腾洗漱去了。
待洛小琪磨磨蹭蹭地收拾完毕,都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她本想找个人找韩彰报信,谁知客苑里一个仆人都没,想帮忙都没人递梯子。
实在无奈,洛小琪也只有被宁素抓着到了前厅。卢方和韩彰正襟危坐,见宁素领着洛小琪出来,都站起身来。
“宁道长,”卢方抢先行礼,“昨日,我陷空岛一时不察,让洛娘子身处险境,确实不该。”
韩彰也与卢方站到一处,拱手道:“宁道长,是韩某的错,千万不要怪到陷空岛身上。”
宁素哼了一声:“卢当家,韩当家,堂堂陷空岛让一介女子受险,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吧?昨日,是我师妹运气好没受伤,若有下次呢?琪娘可是师父师娘的心头肉,若有什么意外,怎么向两位老人家交代?”
洛小琪看着韩彰的脸色,心里愈发不好受,连忙拉住宁素:“师姐,昨天是我自己要跟去的,不怪韩彰。而且,我也没受伤。”
宁素瞪了她一眼:“没受伤?你到了京城,第一次受的伤就是他韩彰给的。”
“哪有?”洛小琪一脸糊涂。韩彰什么时候伤过她了?她看了看韩彰,见他也是微微茫然。
宁素一副恨铁不错的模样:“这事你竟然能忘?你肩上的伤,不是他韩彰干的?”
洛小琪“啊”了一声,顿时脸色通红,恨不得捂住宁素的嘴。师姐怎么把这事拿出来说,还有卢方在场呢!
卢方也察觉出不对:“什么伤?二弟,你是不是出手伤了洛娘子?”
洛小琪恨不得叫韩彰立刻挖个地缝逃跑。那时,两个人都怒火中烧气上心头,连咬人这种幼稚行为韩彰都做得出,谁还有理智在。师姐怎么当着卢方的面把这事说出来了?
韩彰反倒冷静下来。他往低头不敢看人的洛小琪看去,再看了一眼满脸严肃的宁素,上前一步,脸上摆出一百万分的诚恳:“宁道长且放心,韩某定会负起责任,不会委屈了琪娘。”
洛小琪目瞪口呆,小脑袋里不断的飘出问题: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负责?负什么责?谁要你负责?小爷才不要你负责!!!
宁素这才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转向卢方:“卢当家以为如何?”
卢方看了韩彰一眼,立即回答:“陷空岛欢迎之至。”
“好!”宁素满意地点头,“宁素就等着看陷空岛的诚意了。”
直到回到瑶华宫,洛小琪还是浑浑噩噩的。宁素恨不得掐她一把,又舍不得,只有摇了她无数次:“洛琪娘,你再不醒来当心我叫魂!”
洛小琪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一脸懵懂地问:“师姐,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宁素气得哭笑不得,正想狠狠掐上一把,小童来报公孙策来访,洛小琪这才逃脱生天,留得一条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