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轩初来乍到,对偌大的长安城两眼一抹黑。一路向北边走边问,费了好大的劲才来到渭水边。此时的艳阳已不再如先前般炙人,很明显,午时已过。
一条寂寞的大河独自奔腾着,流淌着。经历了千年万年的风雨,见证了尘世间的荣辱兴衰,它从不曾有任何改变,只是数万年如一日般静静流淌,将发生在它身边的一段段历史包容进奔腾的流水中,然后慢慢趋于平静……
渭水很孤独,李轩则感到落寞,阳光挥洒大地,照亮了天地万物,却只在长安城北的渭水岸边投下了一个孤单的人影。
哎,这田蚡杂就不学学人家尾生啊!若是以尾生泡妞的精神来钻营事业,则愁何事不成?
李轩摇了摇头,无奈得往回走。
这时,一辆简陋的马车风驰电掣的奔袭而来,卷起一阵尘土,李轩定睛一看,就这独特的造型和一大一小俩轮子,在长安城内恐怕也算得上独树一帜,除了田蚡,还会是谁?
“吁~~~”在马夫的吆喝声中,田府的那匹“不食夜草”的瘦马终于停了下来,车身在由动及静的过程中嘎嘎作响,还突兀得来了一个小高抛。
田蚡带着满脸的愧色急匆匆从车上跳了下来,双手一拱:“抱歉,抱歉,田某不曾想到韩大人睡得这么沉。劳李公子久候了,惭愧,惭愧……”
“田大人言重了,在下只到了不过两个时辰,又何来久候一说?渭水河畔凉风习习,景色优美,在下一点也不觉得闷。”李轩见自己居然先到一步,索性就来点夸张的,以表现自己的诚意。
田蚡叹了一口气,看着李轩说道:“君子重然诺,李公子此举堪比尾生抱柱,实在是当今少有的君子了。”
“哪里哪里,田大人过奖了。”李轩本以为自己的脸皮就够厚了,拍马屁够“大胆”了。但现在与田蚡相比,显然不在一个档次。
李轩有些郁闷的转移了话题:“言归正传,王娘娘在哪呢?不会在车上吧。”李轩看了看田蚡那辆跟主人相貌配套的座驾,实在不敢相信。
田蚡干咳了两声,挤出一副笑容:“难道李公子以为娘娘会来这里?”
“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那么,这辆车应该是来接我的?”李轩满面含笑得上了车,心里很是绝望,一会又得经历“动感地带”了。
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双眼睛目睹了这一切……
马车颠簸了半个长安城,终于在城西的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前停下,李轩脸色苍白得下得车来,感觉到刺眼的日光刺激着他的双额与鼻梁间,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田蚡作出一副关切状:“公子身体有什么不适?田某一会安排几个大夫……”
“不用了,多谢大人好意。”李轩客气得回到。心里却在痛骂:有什么不适?还不就是你这破马车给哥哥添堵了么?拜托,买辆好点的车,宝马不奢求,但这破二手奥拓实在是用不得了,会出人命的。
府门外的几个侍卫见到田蚡,恭恭敬敬迎了上来:“大人,娘娘已吩咐下来,让您到了后直接带人去碧云阁。”
田蚡点了点头,大手一挥:“李公子,请。”
李轩跟在田蚡身后,一面走一面四处观望,满眼的郁郁葱葱,此处虽比不上刘武王宫的富丽堂皇,也比不得馆陶公主的奢华无度,但却别有一番景致。
整个花园的灵魂是水,一条人工打造的河流蜿蜒穿梭,绿化搞得相当到位,碧绿的荷叶拖着纯白的莲花,点缀着两岸杨柳青青,鲜花遍地;
亭台楼榭座落有致,在整体结构上极富有立体感。特别是远处那座位于河中心的亭子,修建的煞是气派,横亘于舒缓流淌的清水之上,乍一看去,战略位置还有点“龙眼”的感觉。
李轩远远望去,亭子里还聚集着一大堆人,由于离得远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在钓鱼还是赏花,只隐隐看见不断有人忙前忙后。
待走得近了,李轩这才看清,亭子中有一“知性美人”。大约十六岁左右的年纪,明眸里闪动着智慧的光芒。修长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修美的颈项,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在李轩看来,即使是翠儿和刘馨这样的人间绝色,与之相比仍差上半筹,尤其是在气质上,莫说出身社会最底层,楚楚可怜的翠儿无法抗衡,即便是出身王室的刘馨竟然无法与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花季少女相媲美。李轩不禁在纳闷:这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在她身边,有一个六七岁上下的小不点,穿着华贵的衣服,在人群中上蹿下跳,而众人都在围着他转。他看见田蚡,兴奋得又蹦又跳。女子皱了皱眉,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才安静下来。
田蚡对李轩说道:“这里是平阳府的花园,亭子里的是平阳公主和胶东王。我们先去见娘娘,一会再过来。”
胶东王?这不就是刘彘小朋友嘛!李轩用余光打量着这位中国历史上的传奇人物。但他竟瞥见小刘彘趁人不注意,一下子扑到栏杆上,踮起脚尖,伸手便想去触摸那水中的一朵白莲,但奈何身子短小,手指离着莲花还差上了一大截。但这家伙显然是有一副不服输的劲头,也不考虑客观条件,更用力的向外扑了一截。
这一扑可不得了,整个人的重心都移到了外面,仅剩双腿在里面瞎扑腾。
伺候刘彘的人可以排出一条街,本不至于出现疏忽,只是众人的目光都短暂得投向了路过的田蚡和李轩。此时回过神来,无不心跳加速。七手八脚抢上来要将刘彘拉回来。
慌则生乱,忙则出错,一双温软细腻的手眼看就要抱住小家伙的身子,谁知后面的人胡乱一挤,这个可怜的侍女身子忍不住向前一扑。手还没来得及抱住小家伙,身子却撞上了小家伙正在扑腾的腿……
“扑通”……
李轩机警的四处望了望,莫非附近有人在作俯卧撑?
田蚡大吃一惊,大步流星跑到岸边,大声喝着:“快下水救人!”
刘彘显然不习水性,在水中狗刨般的瞎扑腾,一双小手慌乱的拍打着水面,河水不断灌入他的口鼻……
蜂拥而上的侍卫们个个奋勇争先,像是卯足了劲去抓一张500万的彩票。
但这些家伙似乎立功心切,竟都忘记了脱去身上的甲胄,就匆忙跃入水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沉重的甲胄沾水之后略微有些发胀,套在身上就像发沉的石块,急切间又脱之不去。
平阳公主在此时表现出她的冷静,危急情况下,她并没有慌张,而是命人速速去拿绳子,同时指挥着还没入水的侍卫先除去甲胄。
但此时,水里的小刘彘有些撑不住了。他的扑腾频率越来越慢,身子缓缓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