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延所说的,朝廷的禁海令一下,大批渔民就没了生计,整天嚷嚷要官府给条活路。于是,林景清便适时地出现了,带着一点救世主的气概,冒着绵绵细雨到了福州府城外的渔村,跟随着他的是几个小旗的士兵,分别奔赴几个大的渔村。
这布告再次贴出,又有一旗士兵在那里吆喝着,手里都攒着几个小元宝晃得人眼花。一大批正在为生计发愁的渔民顿时便涌了上来。
“大叔,你可奔五十了吧?”负责报名的士兵看了看眼前一脸胡子拉渣的中年渔民问道。
“没有,四十而已。海上日晒,人显老。”中年渔民理直气壮地道。
“可你这……好,你叫李大富是吧?”那士兵转了转眼睛道。
“没错的。”中年人估计这录取他没问题了,满面喜色道。
“谁是李大富家的,他病这了!”那士兵听完一声不吭,走到后面排除的人群中吼了一声。
“我爹怎么啦?”一个小伙子排众而出,焦急地道。
那士兵打量了他一阵,问道:“先别着急,跟我说说爹多大年纪了?”
“我爹刚四十八,军爷你快带我去看看,我爹到底啥病了?”
“你爹没病……”那士兵瞟了后头一眼,见到李大富正遮遮掩掩地避着他的目光:“他就岁数多了点,犯糊涂了,你把他带回。”
说完士兵头也不回地回去继续登记名字。倒是李大富,见到士兵走开之后,对着儿子便是一阵骂:“你个崽子怎么就没见我打眼色呢……”
“我不一听你病了着急嘛,还以为你腿病发了……”
“发你个大头,好好的可以领两份饷的被你这崽子一说就成一份了,老子告诉你,给我争气点!”李大富尤自在那里唠叨着,他儿子却低低说了一句:“我都三十岁,你说四十不给闹笑话吗?”……
虽然报名的时候有点乱哄哄,但林景清视察了几处,报名情况都挺不错的,剔除不合格的,估计这名额还得超了。
来到最后一家,却是在林景清初露棱角的闽安镇内。
林景清带着阿铁骑着马走进这个渔村,却见里面乱哄哄地一群人正在械斗,一方是五大三粗的矿工,一边是黑如泥鳅的渔民,另一方却是一旗身着军服的士兵。
走近前去,却见鱼叉、棍棒上下翻飞,不少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林景清的士兵更惨,夹在中间两边挨打,但又不好真动手砍死人。
“这是怎么回事?”那一小旗士兵见到林景清上来顿时大喜,将十来个士兵带着挤了出来来到林景清面前。
“千总,您来了就好了。你看看这群刁民真是无法无天了。”那小旗官居哭丧着脸道,他的手臂上着实挨了几棍,痛得他直抽气。
林景清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只是细细地看起这群群殴的民众,但见他们拳来脚往,棍棒乱舞,但却没有一个被打得求饶的。
勒住马缰,将士兵收拢身后,林景清正想上前阻拦,忽然灵机一动:这不是选兵的最好机会吗?
不过没等他上前,那些械斗的矿工、渔民见来了个大官,便一起围上来向他告状,七嘴八舌,乱纷纷的。林景清这才得知,他们是为争夺一条倭寇丢弃的渔船上的战利品而发生争执的,一方说那堆衣物是倭寇从他们那里抢的,一方说是从他们渔船上掳的。争论不下,只好动武了。
林景清听了,走过去看了那堆所谓的战利品,不过是些破旧衣服和工具,转过身来不禁哈哈大笑:“你们呐,都不想想,万一倭寇真的打过来,这些东西一样都不存在了,你们还争什么呢?就这些东西,值得大家拼命吗?眼下,应该万众一心,对付倭寇才对啊呀!”
林景清趁机向大家说起倭寇在沿海的兽行,让在场人的顿时都是愤慨不已。正在林景清看效果差不多时,有个十五六岁,脸庞黑黑的少年,拨开众人走到林景清的面前,大声道:“将军,让我参加你们的队伍吧,我要跟着你去杀尽倭寇!”
“哦,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年纪还小呢……你爹娘呢?”林景清看着他虽然壮实,但神气仍然带着一点稚气,微笑应道。
“我叫铁娃,我的爹娘都被上次来的倭寇杀掉了,我要报仇!”铁娃说着,眼眶红了起来。跟大家说起了他家人是如何被杀害的,说得众人唏嘘不已。
“这……”林景清没想到这少年背后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前日梅花城内千余民众所剩无几,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能逃得出来。
“将军,你就收下我吧。我有力气,打倭寇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铁娃害怕林景清不答应,从旁边一个渔民借来一支沉重的鱼叉摆弄了一阵。
“好吧,铁娃,以后你就跟我在身边!”林景清心里有些感叹,这少年虽然年纪不大够,但有着这么一股劲,相信以后会是一名好士兵。
他话音刚落,又有几个小伙子站了出来,“将军,收下我吧!”
“还有我,收下我吧!”
一只只手臂高高地举起,一声声呼喊动人心魄,林景清环顾四周,更是激动万分,当场收下参加械斗的几十个年轻后生。
回营以后,林景清心里很是满意,只要把这些新招的年轻人按照“鸳鸯阵”进行训练,相信马上便可以形成战斗力了。要是倭寇再敢来,相信这个阵法一定会派上用场。